稍微年轻点的家长在波本旁边嘀咕:“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现在年轻人还真是闲得慌。”
嘀咕完了还偷偷打量起波本,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提出这个糟点子的罪魁祸首。
等濑尾澈也打卡完子供区能上的设备,天色已经转暗了。
“搞什么,原来游乐园是个充满了歧视的地方。”他还在面无表情抱怨,“成年人就不能缅怀青春吗?这个社会没救了!”
脸上贴着卡通贴纸,头顶动物发箍,手里还抱着气球和玩偶的人说这话的场面实在滑稽,看了很难不让人笑出声。
波本自认自己很有忍耐力,不能忍怎么能当卧底呢,抿着嘴没笑,只是指出:“要缅怀也是缅怀童年,没人来这种地方缅怀青春的。”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笑啊,想笑就笑吧,憋不死你。”
“「雏河凪」对你这么重要吗?”走着走着,波本突然说,“我以为是你想休假,想吃东西、晒太阳,到处走走,但你一直在做不太情愿的事。”
濑尾澈也停下脚步,皱眉:“我没有不太情愿。”
“那换个说法——你不感兴趣的事情。”
“你知道些什么。”他态度更不好了,话说完就想起自己昨天「泄露」的酒话。
按照波本的智商,都过去快一天了,又没什么事做,拼拼凑凑也该顺出七八个版
()本的故事。
搞不好还真的猜出了点东西来。
波本淡淡说:“那个小孩不是叫「雏河凪」么?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你拿到了这个名字……你是想做完他没机会做的事吧。”
濑尾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有什么做完不做完,做得完吗?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什么也不做,只要晒晒太阳吃点东西,安静呆着就行。
澈也已经很久没和人「接触」过了。
他还记得阳光是暖的,吃东西会给人带来幸福的感受,即使身体存在延迟的反馈,触碰东西的时候会明确感觉到「原来它是存在的」,「原来我是存在的」。
只有在真正与外界隔绝,被困在一个小空间里一段时间,才能知道这些再平凡不过的事到底有多么伟大。
澈也拿到了「雏河凪」的名字,这个名字一开始属于那位傻逼教授,但现在提起「雏河凪」,他只会想起那个在系统日志里记录下最后「人生」的小孩,接着就是自己。
他必须适应这个名字,熟悉到只要有人念出来,他能条件反射地应声。
这种习惯会变得可怕,不管人还是事物,所有存在的命名都带着「区分」的含义。
人们一开始使用笨重的老旧联系机器,称为「手机」,后来机器不断迭代,变得小巧,易携带,接着款式发生变化,从翻盖到触屏。
现在提到手机,已经没人会想起笨重的砖头了。
人的名字也是一样的。
为了区分开自己和系统,澈也甚至在直播创作的时候搬出了seo,用来提醒自身。
说起这个,他还诡异地有些感激琴酒,除了莱伊之外,也只有琴酒会喊他「濑尾澈也」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
“濑尾澈也。”
波本发音清楚,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喊着他。
“你让我陪「雏河凪」,我陪了一天,他要气球我排队拿气球,他要玩偶我射击赢玩偶,他要儿童餐我跑了五家儿童餐厅买儿童餐——那你是不是也该报答点什么了?”
澈也心想,降谷零你小子就是主打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是吧,能从小孩手里骗棒棒糖的话术还真不是盖的,谈判时候开始扯感情,这不是作弊么?
他叹了口气:“我不能告诉你关于组织的……”
“陪我去坐过山车。”波本说。
酝酿着语言的澈也呆了:“啊?”
“啊什么啊?我的假期我说了算,你哪来这么多意见?”波本不耐烦地挑眉。
濑尾澈也:“……”
濑尾澈也:“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