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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chapter 16(第1页)

“没事吧?”清冽沉声落在她的头顶,语速稍快,似有一闪而过的异样语调。潮热晚风徐徐拂过,很快将那句散在空气的尾音带走,她好像抓住了那丝很快划过的情绪。似乎也没有。温暖的怀抱,鼓震的心跳,在紧贴的耳廓和鼻尖中渐浓渐重,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到极致。她清晰地听到加速的心跳声,却分辨不清那到底源自于谁。虞清雨轻呼了口气,摇摇头,后退半步,从他的气息中抽离。她没有说话,只是捂着撞得微红的鼻子,长发垂下,半遮住白皙的脸庞,还有那上面浮动着几分赧然的红晕。她由衷地感觉到,这次同谢柏彦一起来法国,似乎哪里都不太顺。不知道到底谁是晦气仔。不过,她确实没什么事情,谢柏彦将她护得很好,只是鼻尖撞得有些疼,但顺着楼梯炫技骑单车下来的法国少年就摔得有些惨了。那辆躺在地面上的改造款单车,卸去了许多零件,减轻车身重量,又在车头加了一盏大车灯,格外显眼。方才他顺着层层台阶轻盈地骑下,直至在突然出现的虞清雨面前大刹车,甩了个漂亮的尾。车子飞了,人也摔了。还好男孩戴了防护头盔和护具,利落地爬起,他一撅一拐地靠近:“这位美丽的小姐,生活不是电视剧,虽然可以浪漫,但也要注意生命安全啊。”“抱歉,我没看到。”额上那顶帽子确实遮住了她的视线,再加上刚刚和谢柏彦拌了几嘴,走得快了些没看路。看着少年胳膊上的蹭伤,洇出了点点血迹,她眉心微拧,又郑重地再次道歉:“真的很抱歉,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院吧。”其实只是皮外伤,男孩定定望着面前明艳娇矜的女士,忽然弯起笑脸:“这位小姐,我刚刚人都要摔傻了,手机都找不到了,可以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法国男人的搭讪技术大概是遗传在血液里的吧,这类搭讪她从前在法国时不知听到了多少次。但从十几岁的男孩身上,还是因为她的过失摔在她面前的男孩身上,她说不出拒绝。当然,也不能给他手机的。踟蹰间,谢柏彦手指轻轻攥着她的腕骨,一圈纤细的手腕被他松垮握在手心,微一用力向后扯了下,高瘦的肩背便横在了虞清雨面前,挡住了男孩那道可怜的难以拒绝的目光。“我的手机借你吧。”谢柏彦很诚心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少年顿时怔住。在男孩诧异的目光中,他轻描淡写地再次补充:“抱歉,我太太刚刚和我吵架了,没注意到你的车子,我代表太太再次对你表达歉意。”他的法国口音标准,带着小舌音的字词从他口中溢出,仿佛摩擦过细小砂砾,磁性中带着好听的颗粒感。“吵架就回家吵嘛,在马路上多危险。”少年不自然地揉了揉头发,忍不住想要探身看向被高大清隽男人挡在身后的那位女士。却被面前的男人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点翩然扬起的裙角。“是有些危险。”清冷的音色字句念得极慢。少年顺着谢柏彦的视线,默默转头眺向他身后摔得很远的自行车。尴尬一笑:“好吧,我也挺危险的。”少年扶起自己的单车,检查了下没什么问题,踩上单车,轻巧地跳起,车子在他手下旋转了一周,他潇洒地扬起笑容:“祝你晚上愉快,美丽的小姐。”虞清雨压了压帽檐,从谢柏彦身后探出脑袋,只说了句:“谢谢。”少年的骑速很快,空气中只留下他遥遥一句尾音:“顺便,祝你们早日和好。”那一点小小的背景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谢柏彦低眸望向手中的那截清瘦的腕子,微凉的体温,墨色沉沉的眸底微定:“被吓到了?”“没。”虞清雨又揉了揉秀气的鼻尖:“就是刚刚鼻子被撞得好疼。”事出紧急,谢柏彦拉住她的时候,虞清雨根本没有收住惯性,直直地扑进他坚硬的胸膛。冷冽的淡香入鼻,后知后觉的闷痛再次涌了上来。“我看看。”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跨过了礼貌界限的距离。虞清雨别无可退,只能迎上他深邃晦暗的眸子,隐隐几分情绪很好地被掩在眸下。双目对视,她身上清雅的百合香的后调四散弥漫,卷翘眼睫垂落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绮思。“算了,别看了,我们走吧。”虞清雨别开脸,法式复古帽的长长帽檐遮住了她所有神色。日暮渐深,微风将映着霞色的云雾吹散,带着点点潮气,行过两人之间时,变幻了相依靠近的形状。“走吧,快到了。”话音刚落,冷白骨感的手掌再次握住了她的腕子,“路不好走。”冰凉沁透的镯子磕在他的指间上,硌着他的指骨。很快,他的手掌缓缓向下,握住了她的手指。“不想太太再受到惊吓了。”简明扼要的解释。虞清雨斜了他两眼,一点笑痕浮上脸庞。“想牵我就直说。”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将方才所有杂念全都抛之脑后,虞清雨弯唇,“走吧,路确实不太好走。”晚餐的那间私人餐厅,在弯弯扭扭的小路尽头,不过风景倒是很好。不远处坐落了一间小教堂,哥特风的古典柱式和圆顶建筑,珐琅彩色玻璃在夕阳余晖下荡漾着别样的光泽。“味道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厨师的手艺意外地符合她的口味。她拿起柠檬水杯漱口,又尝了另一道主菜,的确味道不错。虞清雨很坦诚地给出评价:“其实法餐,尤其是评到米其林三星的法式餐厅,大多都不符合国人的口味。不过这位大厨的手艺确实不错,也没什么特殊的创新菜给我惊吓。”谢柏彦很绅士地替她切好羊排,换到她的面前:“你喜欢就好。”虞清雨算是很挑嘴的,看上去对食物没什么追求,但能进她眼的似乎也很少。“昨晚那瓶酒呢?”嚼着鲜嫩可口的肉汁,总觉得这顿美好的晚餐缺了点什么东西。谢柏彦慢悠悠地提醒她:“不是你说最讨厌醉醺醺的男人,如果带着酒味回家,还要被你赶出房间?”句句都是她曾经说过的话。虞清雨手中拿着拌沙拉的叉子蓦地停住,银具在灯光下闪着几分碎光,眼眸流转:“可是,总觉得吃法餐不配一点红酒缺了点什么。”她努力地找补:“虽然话是那么说的,但如果我陪你一起喝不就好了吗?我们一起醉,我就不会把你赶出房间了。”谢柏彦哑然失笑,按下桌铃,服务生很快将早就放在冰桶中预备着的红酒端上。他早已贴心准备过。轻轻晃着醒酒瓶,谢柏彦起身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红色的酒液挂上杯壁,浅浅的水痕。“太太的意思是只有你在场允许的时候,我才被允许喝酒吗?”确实是顶级好酒,年份酝酿的绵长余味,虞清雨放下杯子,温温笑道:“或者你也可以偷偷喝了之后,不回家。”重新给自己杯中添上红酒。她的音调中也挂上了几分漫不经心:“反正你也经常在外,到底是为了出差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我也不知道的,都随你。”其实是没什么情绪地阐述事实,但似乎在酒意的加持下变了些味道。谢柏彦很是平静地咽下一块虾肉:“你喝多了。”虞清雨很是不平静地反驳他的话:“我才没有。”说到谢柏彦的行程,她确实闷了很多话,对于这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把家当做驿站的男人,虞清雨也是有些怨言的。“其实我想过了,没关系的,像我爸从小惯用的说辞就是工作太忙,我一直很理解的,工作忙当然不需要顾忌其他人的感受——”语调忽然转换:“至于究竟是不是在忙工作,更不是我需要操心的。这种事情我从小看得多了,谢先生,我是不会在意的。”一盏简洁小吊灯垂在他们桌前,偏黄的灯光打过来,勾勒出白色衬衫下清晰的肌理线条。非工作时间,他没带眼镜,一双漆黑深眸犹带着几分夜色寒意。“虞清雨,今天的羊排味道不错,可以多尝几块。”虞清雨皱着眉,对他强行中断话题,几分不满,她很快给自己添了第三杯红酒。“我们也什么必要费劲培养什么感情,现在其实也挺好的,面子上过得去,你放心,这个是我最擅长的事情。”酒意带来的热度缓缓爬上面颊,虞清雨托着腮,视线也迷离散开。婚后她在港岛的两个月,大概算是不错的吧。“我本来觉得在港岛可能我会不太适应,后来你妈妈对我也还好,你妹妹对我也还好。”“至于其他的,都没关系,我也还能忍。”前一句是他的家庭,后一句明晃晃指向坐在对面端坐如竹的男人。控诉过后,她还留有一份清醒,不忘去问被指控的男人的意见。“你觉得呢?”灯光下的男人薄唇淡淡抿着,弧度散漫,淡若青山的眉眼蕴上几分薄光:“你都把一切安排好了,还需要我觉得吗?”他的声线平直,听不出任何喜怒,像是一座规律的古老吊钟,不会出错,也没有任何波澜。“抱歉,我接个电话。”

虞清雨闷闷咽了口气,晚风徐徐,伴着一点淡淡的花香,楼下花园中种了一丛月季,粉色的花瓣上缀着黄色条纹,它有一个浪漫的名字——克劳德莫奈。不远处的教堂矗立在淡淡夜色中,几只白鸽停靠在石柱上,或许还有黑鸦,混在逐渐暗淡的光影中,看不清细节。谢柏彦的电话没有避开虞清雨,是谢夫人打来的,寥寥能听到顺着听筒而来的几句粤语。更多萦绕耳畔的是谢柏彦清润的沉声。“妈,我们挺好的。”“清雨吃的还习惯。”“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撂下电话,他掀开眼皮,不动声色地望向她。淡而清晰的声音缓缓递了过来。“虞小姐,谢家大概也算得上是书香门节完整章节』()”忽然陷入沉默的气氛,虞清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说到这些,明明她忍忍也就过去了,这些在联姻中似乎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偏偏谢柏彦认了真。“你有把自己当做谢家人吗?”“你有把我当做你的太太吗?”几乎是话跟着话,红酒醇香飘入鼻尖,大概也有其作祟的冲动。浅浅一轮呼吸,莫名焦灼的气氛停在他冷静的声音中。“有。”“我只有一个太太。”虞清雨手指攥紧了餐桌上的方巾,她有些乱,大概是红酒的后劲让她无法聚神,但似乎一切又很清晰地摆在她面前。“那你因为什么呢?”眼波荡漾在胭脂色的红霞中,水眸潋滟,勾人心弦的瑰丽。她轻笑了声:“总不能是因为喜欢我吧?”风似乎停了,楼下晃动的风铃也停了,只有小巷中偶然路过的几道人声证明时间的流转。虞清雨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可笑,挽了挽额角碎发,展颜一笑:“虽然我也觉得我确实花容月貌,讨人喜欢。”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虽然她也从未想过会得到他的答案。虞清雨咬了咬唇:“所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居然真的不近女色。”虞清雨思路跳得很快,直接跳进了死胡同里,她摩挲着下颚,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谢柏彦还是那副所有情绪不达面上的模样,他挡住了虞清雨试图再次添酒的手。“身体各项机能一切正常,每日规律饮食健身。若是太太不信,改日我会让闻森把我的体检报告发给你。”“不过——”话锋一转,“谢太太,是有什么特别癖好吗?就这么喜欢把自己的先生往外推?”瞬间恼羞成怒的虞清雨气鼓鼓地瞪他:“谢柏彦,你不要以为我醉了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可是有洁癖的人,你如果真的在外瞎搞,我会把你腿打断的。”已然醉了。“酒量不好,还要贪杯。”谢柏彦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停在她蜜桃一般的颊面上。似有似无的又落下一句:“小醉猫。”虞清雨没听清,她有些数不清自己今天喝了多少杯,乍一站起时,还有些没站稳。故而,她很理智气壮地指挥始作俑者:“背我,我腿软了。”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微凉的指间轻轻刮过她的下颚,略带深意:“那你乖一点。”大概是未卜先知,虞清雨确实不太乖,她趴在他的背上,很多片段不断浮现,她()很热情地与他分享往事。“我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爬树摔骨折了,还是我爸背着我上楼的。”谢柏彦:“你不会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虞清雨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我爸对我也还行吧,总比你好,只会欺负我。”谢柏彦长长舒一口气,虽然不能与小醉猫论长短,但她现在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确实有些可爱。“哪种欺负?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虞清雨睁着一双含水的眸子,几分不可置信:“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理论这个吗?”“难道你精进国语,难道只为了和我吵架吗?”“谢柏彦,你的这张嘴真的很适合修理一下哎。”他只是说了一句,就有一连串连珠炮在等着他。轿车停在两个路口外,虞清雨很轻,背着她并不费力,只是背上的女人还惦记着刚刚小小的争执,不安分地扭动着。“谢柏彦,你真的一点都不乖。”话音刚落,她已经掀开红唇,俯身咬在他的颈侧。微微的刺痛后,是一个新鲜的齿痕。她醉得迷糊,咬得不重,但那里似乎像燎了火,寸寸向下蔓延,烧不尽的热度鼓噪着心房。换了几轮呼吸,谢柏彦方才沉沉压下一句:“虞清雨,别闹了。”微微绷紧的音调,只有他自己察觉到的一样。她的红唇水润,还有一点酒香余味残留,虞清雨歪了歪头,楚楚动人的样子,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可怜:“你怎么不叫我bb了?”任谁也看不出刚刚动嘴咬人的是她。谢柏彦薄唇轻抿,清冽的音色缓缓溢出唇间:“bb,别闹了。”压着隐晦的情绪。可她依然不满足:“你好凶啊,一点都不温柔。”谢柏彦真的很想把那句醉醺醺不允许进卧室那句话还给她。可是哪有和醉鬼理论的道理。只剩几步路,他也懒得再与她计较了,步子迈得更快了些。“喂。”刚安静了两秒的虞清雨再次开口,“谢柏彦,你踩到井盖了,会倒霉的。”“那怎么办?”谢柏彦没什么情绪地应道。下一秒,清脆的声响乍然响起。他的脚步停住了。一个不太用力的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瞬间起了红印。虞清雨迷茫的眼神短暂清明了一瞬:“老公,你的皮肤好容易出红印啊?”打在他手腕上的那次也是。谢柏彦喉头微滚,绷紧的青筋隐隐浮现,清冷气息笼罩压下。他还未开口,红唇再度贴了过来,轻轻落在他的颈侧,上下微动的喉结上。皓齿似有似无地刮过:“老公,你说糖果味是什么味道?”那个更薄的超薄的糖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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