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声一顿,脑子里仿佛闪电突至,劈开混沌。两个多小时以前,那家伙在操场上用口水擦下巴,那道黑糊糊的痕迹……看着挺像墨渍。她室友说她为什么迟到来着?……做家教。不会吧???他捏着那张菲薄的卷子,眉心一蹙,盯着那行小字慢慢开口,&ldo;你那家教,叫什么名字?&rdo;c黄边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说:&ldo;你问这个干吗?想处对象?她不行的,像个男人似的,你‐‐&rdo;&ldo;陈郡伟,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rdo;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一愣,少年抬头看,&ldo;怎么了?……行行行,别瞪我,告诉你就告诉你,她叫路知意。&rdo;&ldo;……&rdo;&ldo;咋了?&rdo;&ldo;……&rdo;&ldo;哥,怎么回事?你,你那什么表情?&rdo;陈声松了手,那卷子轻飘飘落在桌面。他吸口气,说:&ldo;可能是吃了屎的表情。&rdo;小剧场‐‐多年后,陈声求婚。凌书城给他出主意:&ldo;唱个歌唱个歌,她一感动就答应你了。&rdo;陈声:&ldo;唱什么?&rdo;苏洋:&ldo;你就想想看什么歌适合她,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rdo;陈声略一思索,有想法了。当晚,他给路知意唱了首歌:&ldo;高原红,美丽的高原红。&rdo;路知意面无表情转身走了。c黄很大,兄弟俩背靠背,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墙上点了盏小夜灯,蘑菇形状,清辉数缕蔓延一地。陈声闭眼半天,到底还是转身推了陈郡伟一把,&ldo;睡着了?&rdo;陈郡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ldo;干嘛啊?刚要睡着。&rdo;&ldo;你那家教,就一个月前你妈刚给你请的那个?&rdo;&ldo;是啊。&rdo;&ldo;她……那你上一个月课了,觉得怎么样?&rdo;&ldo;什么怎么样?&rdo;陈郡伟揉揉眼睛,翻了个身,&ldo;就那样呗。口语不太行,笔试很牛逼,语法讲得头头是道,就是全程一副性冷淡的样子。我跟她横,她就拿那牛眼睛盯着我,冷冰冰的,也不说话。&rdo;陈声笑了两声,眼前浮现出今晚在操场上,路知意冷冰冰盯着他的样子。性冷淡?总结得不错。陈郡伟没听见回应,迷迷糊糊眯眼又要睡过去,冷不丁听见下文。&ldo;我问你,你没少挤兑她吧?&rdo;他又睁开眼来,昏暗的灯光下,陈声定定地瞧着他,眼里昏惑不明。困意下去了些,陈郡伟把眼睛撑开了些,&ldo;……你问这个干什么?&rdo;陈声清楚自己这个弟弟几斤几两,小婶婶给他找了那么多家教,哪一个不是被他挤兑走的?有一回,陈郡伟把人鞋子从五楼上扔下去了,结果那家教赤脚下楼捡鞋子,补课费都不拿就走人了。还有一回,他把一年轻女老师活活弄哭了。到头来薪水优渥,结果没人愿意干这活儿。黑暗里,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在眼前晃了又晃。手心的薄茧。人群里总是跑在最前方,仿佛不知疲倦的身影。和那头在风里飘摇的短发。……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他忽的开口:&ldo;陈郡伟,别招惹她。&rdo;这话叫陈郡伟一愣,片刻后,歪着脑袋凑过来,&ldo;……你认识她?&rdo;陈声避而不答,只说:&ldo;别的人你招惹也好,作弄也好,我都不管。这个人,你看着点分寸。&rdo;&ldo;你喜欢她?&rdo;&ldo;放你妈的屁!&rdo;&ldo;那你干嘛帮她说好话?&rdo;窗未合紧,夜风鼓进来,湛蓝色窗帘波浪般起伏。陈声不耐烦了,一把推开陈郡伟的脸,&ldo;你哪来那么多问题?&rdo;&ldo;我‐‐&rdo;&ldo;总之记着,别招惹她,她这人又穷又认真,你就当行行好,做慈善,让她赚这笔家教费。给谁不是给?她需要这钱,给她正好。&rdo;陈郡伟眨眨眼,&ldo;不赶她走,没问题。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俩到底啥关系?&rdo;陈声沉默片刻,从嗓子眼里挤出俩字:&ldo;仇人。&rdo;&ldo;仇人你还帮她说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