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吟目光清澈地盯着徐奶奶的眼睛。“……你多虑了,我没有想过要恨她。”
一向善良的妈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次并没有去握住奶奶的那只手。而是眼睁睁看着她无力落下。
王宝宝知道妈妈这是不肯原谅。
徐奶奶喉咙中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眼泪。她唯一能活动的手臂还是依旧尝试着抬起,向前伸出,好像要握住什么东西。
她嘟囔着,似乎要把最后一口气吐完般,显得很是可怜。“…小姐最后也不愿叫我徐娘了,陌生地看着我,看着我………”
“妈妈。”我有些于心不忍,拽了拽妈妈的衣袖。
妈妈还是不为所动地看了一眼徐奶奶,然后拉着王宝宝走出隔离房子。在老人睁着眼睛安定下来,似乎已经死去,才轻声道。
“但她还是去救你们了。”
我被妈妈拉着,下意识扭头看向病床。
病床上的徐奶奶已经逝去,但眉目却像是听到妈妈的这句话般徒然安详下来,似乎做了一个很好的美梦。
但这时候,我耳朵边却传来了妈妈很是疑惑的声音。她似乎真的很困扰。“你说为什么做错事的人总想在被害者身上找到救赎?”
程晚吟拉着王宝宝往前走,但其实她根本没有看病床一眼,但她仿佛猜到了对方的表情般这样问着自己的孩子。
我能感到妈妈的愤怒,模糊间却听到她说。
“……那受害者怎么办,谁来救赎她?”
再后来,王宝宝就听闻,护士把徐奶奶的尸体火葬了,徐琴琴没有亲人,最后墓碑还是妈妈帮忙立的。
我总是觉得妈妈其实并不喜欢母亲的。她一辈子了,从来不曾主动提起过那个女人。
直到一天,我老公在匆忙间没有注意,给年迈已经有些痴呆的妈妈做了一碗那人在世时最爱吃的土豆焖鸡。
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到,那位一向坚韧不拔的老人低头看着那碗饭,隐隐有水滴落下。
我可能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
因为坐的距离比较近,我对上了妈妈眼睛的时候,突然看到那仿若黑色琉璃的眼睛黯淡下来。
突然泪流满面。
这时候王宝宝才明白,有些感情并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半分。
妈妈不说,不是不爱了。不提,也不是遗忘。只是把悲痛掩藏在骨子里,露出了那光鲜的一面。
在妈妈哭的那天夜里,我也做了一个梦。
梦里黑漆漆一片,一个眼睛如同灯笼那么大的通天巨兽窥视着他们,许多人被围困在虫海中起起伏伏,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我害怕极了。
但风暴肆虐中一个鲜红色熟悉的身姿却挡在了我前面,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座红色灯塔一般。
本来令人畏惧的满是横肉的身躯,却在大片大片的绿色污渍中照亮了众人的前路,带来了那些缥缈的希望。
60、王宝宝番外()
那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