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小路绵软,风声从小路尽头呼啸而至,地上的香纸散发出厚重的气味,仿若堵住鼻息了。
桃花不再,绿芽展开成了满树宽厚的绿叶,米粒大小的果子在枝头簇拥着。
江橘白潜意识里感到了危险,可潜意识里,他想过去看看。
耳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催促着,召唤着,让少年过去。
后山侧边的小路远不如刚刚来时的路好走,乱石密布,山石里挣扎出交织成网的荆棘,江橘白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尖刺勾住他的外套,撕出细小又尖锐的声响。
山下徐家院子里敲起了锣打起了鼓,低声的吟唱徐徐传来。
越来越近的两个小土堆。
快要接近了,江橘白才看清了前方根本不是两个小土堆,而是一整群,起起伏伏如缩小版的山峦。
少年停下脚步。
徐欒忽然挡在了他的前方,「可以回去了。」
「徐欒,你看那里……」
那里……
江橘白的声音消失在齿关,他闭上嘴,屏住了呼吸——桃树很快就度过了它的四季,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桃树底下,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男孩,他身形影绰,半透明,脸色惨白,嘴唇也是白的,只有一双眼珠漆黑无光,死盯着江橘白。
江橘白的视线越过徐欒的肩头,在那个小男孩出现之后,接连,每个小土堆前面都出现了眉眼差不多年龄各有大小的小男孩,都穿着红衣,用同一种无神的表情但怨气衝天的眼睛看着江橘白。
「徐、徐欒,那是……」
江橘白的目光从前方放到了徐欒的脸上,他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怎么跟你长一样的?」
少年没得到答案,后脑勺一痛,整个人软倒在地。徐欒接住他。
鬼祟怀里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胸廓规律的起伏着,皮肤白皙,颈项细弱却又透露着无穷的生命力。
晕倒后,这具身体任其摆弄着。
徐欒长嘆一口气,他多么想将对方拖进自己的坟墓中。
他不想去追究动机和缘由。
他跟怀里的人早在结下契约的那一刻,就该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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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乍然醒来,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嚇了一旁的徐逵一跳。
徐逵真被嚇得跳了起来,爹呀妈呀的叫了一通,「你他妈的能不能有个前奏?」
「我怎么回来的?」江橘白甩甩脑袋,他看了眼自己身下的行军床,他回到徐家了,徐欒送他回来的?
「我妈打牌回来,拿着扫帚打算去把后山路上的纸钱扫一扫,她刚一从后门出来,就看见你晕在了路口,」徐逵说完,面色变得怪异,「让你乱跑,你肯定是撞上什么东西了。」
徐逵想起之前家里地下室发生过的怪异事件,那几个死状悽惨的江家村人,徐逵不是无神论者,他觉得镇子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