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戚彤雯追着蒲子铭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行色匆匆的人群,现在是晚饭时间,也是家属来病房的送饭加看望时间。
“没什么。”蒲子铭收回打量的目光,男人对于情敌的直觉很敏锐,在陈星洲露出破绽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出这个男人对于自己老婆的觊觎。
他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有些幼稚,故意加重了“爸”的读音,好让对方知道自己和戚彤雯合法夫妻的关系。
戚彤雯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的亲爸明天做手术,她没有关心别人的心思。无论丁雁荷的身份多“了不得”,反正她作为医生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问心无愧。
她赶去神经内科病房的时候,母亲正在给父亲剥橙子,看见女儿l女婿过来,反倒像做错了事一般把橙子藏在身后,语气不自然地说:“你爸突然想吃个橙子,我想他明天做手术了,要么……就吃一个吧。”
戚爸爸平日的血糖偏高,前段时间查出来糖耐量已经受损,已经开始吃降糖药控制。橙子是容易升糖的水果,不宜血糖高的人吃。
其实母亲管父亲管得更严,今日给他剥这个橙子,大约也有怕他明日做手术出了什么事,所以在手术前尽可能地顺着他这种微妙的心理。
戚彤雯心里一酸:“吃一个也不要紧,别吃太多了。”
戚爸爸这时却说不吃了:“算了算了,明天做手
()术,医生叫十点以后禁饮禁食,我从现在开始就不吃了。()”
父亲在女儿l面前从未说过一个怕?()?[()”字,可戚彤雯却分明感受到这个曾经强壮的像一座山的男人内心充满了恐惧。
戚彤雯要留下来陪父亲,父亲不要:“让你妈陪着我就行了,小蒲也不要留,你们两个上班那么辛苦,别把身体搞坏了,人病一遭才知道身体最重要!”
戚彤雯拗不过父亲,只得和蒲子铭先回家。路上戚彤雯问起:“刚才爸怎么了?怎么好端端不想做手术了?”
蒲子铭这才说起:“和爸同病房的,有个在神经外科做了好几次手术的病人,颅骨被取了一块,至今还是凹陷的,爸是被吓到了……”
上手术台,又是做关乎脑子的手术,虽说是介入,但也有一定的概率开颅,一个对医学不了解的老人怎能不怕?
“那你是怎么劝说咱爸的?”
“我没劝他,他坐了一会儿l,自己就想通了。”蒲子铭决定还是把这句话告诉戚彤雯:“爸说,雯雯是医生,他相信医生。”
因为女儿l是医生,所以他相信天底下所有的医生。
“还有一句话……”蒲子铭忽然停住了,“等明天爸做完手术,我再告诉你。”
自己的至亲做手术,再小的手术,也会辗转难眠。
当天晚上,戚彤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睡不着的时候喜欢折腾身边的人,蒲子铭也好脾气,在她把自己裹成一条“被子虫”的时候,将她从被子里翻出来:“睡吧,雯雯,时间不早了。”
他既没有戳破她的心事,也没有指责她的折腾,只是像往常一样陪伴她:“要么,我给你唱首歌?”
蒲子铭唱歌比戚彤雯好听多了,戚彤雯是五音不全,他俩第一次去唱k是大学期间,班级聚会,戚彤雯在别人的起哄下点了一首歌,唱到全场鸦雀无声。
下半场的时候,蒲子铭为她和声,勉强把她的调拉回来。
于是戚彤雯点歌,点了一首三十年前流行的老歌。蒲子铭的声音很适合这种情歌,低沉有磁性,逐渐让人生出困意。
戚爸爸的手术安排在早上第一场,一般神经外科先做局麻造影,如果确认放支架再上全麻,当然对于配合不好的病人就直接全麻。
做造影很快,十几二十分钟。所以在戚爸爸进手术室三十分钟后,戚彤雯就从同事那里收到了好消息:【不用开颅,放两个支架。】
至此,戚彤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也许,对于医生而言,最大的幸运就是家人生的病是“小病”。
手术结束,加上在复苏室苏醒的时间,戚爸爸被推出来的时候是中午,人已经醒过来了,意识蛮好,还躺在推车床上和他们打招呼:“诶呦,做手术一点都不可怕嘛,我从来没睡过这么好的觉,真想再麻一次!”
戚妈妈顿时黑了脸,“呸呸呸!不许胡说!”
神经外科术后的患者常规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个小时,这种介入手术算小手术,可以不进。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戚彤雯还是选择让父亲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
重症监护室里,家属免进。但戚彤雯和蒲子铭戴着本院工牌,一直把戚爸爸送了进去,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和护工把人转移到床上,连上监护仪,icu医生来打招呼:“放心吧,没事,本院同仁,徐教授打电话说过了。”
“感谢感谢,费心了。”戚彤雯瞧父亲的状态不错,没有逗留,以免给这里的医生添麻烦。
中午,他们一起在医院食堂吃了饭。吃饭的时候戚彤雯想起:“你昨天晚上说今天要和我说的话是什么?”
“没什么。”蒲子铭抬眼看她:“爸说,他想抱孙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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