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今年新下的粮食,还有家中的银子,我和狗子从家里搬出来,吃喝拉撒都要钱,家中的银子我也要占大头。”
她居然不分田地,钱家兄弟和王家两个舅舅都大吃一惊,乡下泥腿子啥最重要啊?一是祖屋,二是田地,前者是根,后者是命。有田有地才能种出粮食,没粮食便要饿肚子,饿肚子可是要死人的!她这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分家居然不要田和地!
钱二郎喜出望外,家里的农活都是他和婆娘没日没夜的干,大哥跟着爹学手艺,他便在家中侍弄田地,要说家里这些田地谁舍不得分,那就只能是他了!他想过后娘会狮子大开口,毕竟她这会儿有女婿撑腰,那猎户有把子狠劲儿,他都打算好了,若是后娘开口就是要七八亩田,他便是被猎户打死,也不会同意。
可眼下她说啥?她不要田地,只要今年下的粮食和银子,这可太好了!
生怕大哥犯病不同意,钱二郎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粮食她要便要,这就和下蛋的鸡,和鸡下的蛋,她要蛋不要鸡一样,只要有田地在,只要天公作美,他们家年年都能下这么多粮,而她只要今年的新粮,这简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
他高兴了,钱大郎不高兴啊,若说家中的粮食是钱二郎辛苦一年种出来的,那家中的银钱便是钱大郎跟在他爹屁股后头学手艺做席面赚回来的,凭啥她嘴皮子一磕就要分大头?
“不行!我不同意!”钱大郎忍住腹部的疼痛大声反对。
“行,你若不同意,那这田地银子全都平分,我也不管你们生没生儿子,各房有多少张嘴,我只管你爹生了几个儿子,几个就按几份分!家中十八亩地,你们兄弟三个分,一人六亩,甭管肥田还是旱田,抓阄决定,一切全凭自己手气,抓到啥就是啥,怨不得别人!”赵素芬看着两个继子,“家中的银钱也平分,这个家也一分为三,各自另起灶头过活!”
啥?平分田地?钱狗子那屁大点的孩子就要分去六亩?钱二郎瞬间炸了,跟着反对:“不行,我不同意,狗子还小咋能种地,您也老了,六亩地咋侍弄?我同意第一种分法。”说罢就去拽大哥,拉着不情不愿挣扎的钱大郎去一旁说话,给他分析利弊,眼下啥粮啊都不是重点,主要是这田地,家里的田地定不能落在他们母子手头,狗子还那般小,日后若是出个啥意外没长成,这也就落到了后娘手里了,一亩出息好的肥田能卖十来两银子,他们家全部银子加起来有二十两吗?分就分呗,她是要占大头,但也不全是她的,他们兄弟也能分到。
田地是最重要的,何况她还不要老屋,这么好的事儿他大哥居然还反对,锅铲握多了,脑子被灶头的烟给迷糊涂了吗!
他得赶紧给他摇醒。
王家两个舅舅也觉得这个分法好,是两个外甥占便宜了,她只要粮和银子,这家啥都不要,家里还养了猪呢,还有鸡鸭这些家禽,这都可是银子啊!大外甥居然还反对,那猎户打的是他的肚子,又不是他的脑子!
可惜他们这个如意算盘没打响,赵素芬被桃花拽着袖口摇了摇,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对,她脑子也是迷糊了,家里的肥猪和家禽都是她一手喂养长大的,她咋能白白便宜了他们兄弟?
“还有家里的猪和鸡鸭,猪草是老二媳妇割的,猪食是我煮的,猪也是我喂的。鸡鸭也是,老大媳妇在家啥事不管,家禽也没喂过一次,这些便由我和老二家分。”赵素芬说。
钱二郎听罢更开心了。
但他开心,钱大郎可不开心啊,他还没反对,他婆娘孙氏便率先站了出来,扯着那破锣嗓子吼道:“凭啥你们两家分?我家串子也捉过虫子回来喂鸡,鸡和猪我家也要分!”
好么,家还没分呢,她就一口一个“你家”“我家”了。
“既然你说串子捉虫喂鸡,行,他也叫了我好几年奶,甭管后不后的,我也应这声。鸡可以和你们家分,猪却不行,你连个猪食都不愿煮,你分啥猪?有你什么份!”赵素芬不想和他们过多掰扯,最后干脆看向王家两个舅舅,道:“你们是长辈,还是他们的亲舅舅,定是不会害他们,他们兄弟这会儿脑子许是转不过弯来,就劳你们与他们说道说道,既然今儿人都在,女儿女婿们也都回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把这家分清了才好。”
“亲家说的是。”王二舅这会儿对她十分客气,和弟弟一人拉一个外甥,一家子直接回屋商量去了。
赵素芬提出的分法,甭管是外人也好,他们作为舅家人也罢,都挑不出半点问题。
毕竟田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丢了这最大的一头,王家舅舅和钱二郎一样再满意不过,她要粮食便给她,要银子也给她占大头,鸡鸭猪,都分,啥都没有田地重要。
她主动选择要鸡蛋,把母鸡给丢了,这种好事错过可就没有了。
同意,必须得同意。
他们在屋里商量,桃花外头焦急等待,她没有娘那般稳得住,她是晓得的,如今啥都没有粮食重要,未来若是打仗,像前头几十年一样四处抓壮丁,官爷下来把一家子汉子抓走,你家便是有再多的田地都没用。
田地再好,那也得有命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