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弃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掏了掏耳朵,转头在御书房里看了一圈,发现大家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连左成都怀疑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他这才回头,“徐尚书,你说是因为我行为不端所致,那请问是我的什么行为呢?”
“六年前,长公主和驸马征战南疆,不幸殉国,你身为人子……”
“身为人子却不为其操办丧仪,是为无父无母,不忠不孝之徒。是吗?”裴其讥笑道,都听腻了,怎么就没有一点新意呢。
徐尚书点头,“是,不操办丧仪便罢,你又仗着自己郡王的身份在京都为非作歹!试问这京中的哪一家公子没有被你打过?”
顺德帝随手扯了扯软枕,斜斜地靠着,裴弃转身在圈椅上坐下,“是,都打过了,连你徐家的二公子也被我追着满大街跑过。”
徐尚书气得吹胡子,“你还有脸提?!”
第27章换个师父
“我怎么没有脸提?都是他们先出言不逊的,难不成我不打一顿出气,回去抱着手绢儿哭啊?从早哭到晚,能哭死骂我的人吗?”裴弃向来不爱给人留脸面,尤其是正在骂他的人。
顺德帝听着险些笑出来,死死抓着软枕的边角看戏,其他几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开口。
徐尚书怒火中烧,站到裴弃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
裴弃赶紧站起来,拍开他的手,“你说就说,离这么近干什么,等会儿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怎么办?我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被弄脏了。”
徐尚书两眼控制不住地翻白,“裴弃!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思悔改,仗势欺人,飞扬跋扈,先是在秦世子为其先考妣操办的丧仪上责难朝廷命官,后是在国子监对同窗大打出手。这些你认吗?”
“认,怎么不认,但是我这不是孝顺吗?怎么,我还不够孝顺?别人骂一句,我把人打残废,够孝顺了吧?”裴弃不断回怼,半步不退。
“好好好,你还强词夺理!此行此举,有损皇家天威,更有失皇家颜面!更何况你还担任秦世子的教养之责,你……”他转头朝顺德帝作揖,“陛下,这如何配教导秦世子啊?”
“我不配,你配吗?”裴弃反问。
“我年事已高,家中四世同堂,更兼是个文官,并不适合照顾世子,但,有的是人有资格,能做世子的师父!”徐尚书双手抱拳,朝宁国公的方向作揖,“今日,我历数裴弃之罪,不求陛下责罚于他,但求陛下看在秦世子双亲为国捐躯的份上,为他选一个可靠的师父!就是宁国公!”
说完,他直直地跪了下去,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
顺德帝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最后是这个走向!
裴弃脸色发黑,闹了半天,原来是来跟他抢孩子了。
秦叙一言不发,撩袍跪下,重重的一声,随后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连磕了三个响头,力度之大,额头上已经有了青色的印子。
裴弃迅速反应过来,呵斥他,“秦叙!你干什么?”
秦叙抬起头,“我不愿意师父被徐尚书咄咄相逼,而我却一言不发,坐享其成!”
宁国公眯起眼睛,是个忠心的硬骨头。
裴弃愣了下,后面的福满微微抬起头看了秦叙一眼,秦叙说话的直他是领教过的,不知道这一回能说得多少让人汗流浃背啊。
徐尚书回头,“你说什么?我咄咄逼人?我何时咄咄逼人,我说的那一句有假?哪一处不是真的?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徐尚书一边说,还一边捶着汉白玉的地面,甚是痛心疾首,他没有想到,之前秦叙跟他唱反调就算了,怎么在这样的大事上还如此糊涂?!
裴弃哪一点比宁国公好啊!
秦叙声音比他更大,“哪一处做得真?哪一处不曾作伪?”
徐尚书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顺德帝抿了一口六安瓜片压惊,这跟后宫抢公主去抚养时一样精彩。
“我在北境已经为我爹娘办过了一场丧仪,我来到上京,身上只剩下两文钱,只够买五个拇指大的糖块……”秦叙说到最后声音有些不稳。
裴弃走上前一脚踹在他背上,“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闭嘴!”
秦叙纹丝不动,神情坚定,“一场丧仪要花多少钱,各位大人知道吗?重修定国公府要花多少银子,各位大人知道吗?把曾经卖出去的花园买回来要多少钱?养一个孩子和那个孩子府上的老弱病残要花多少钱你们又知道吗?”
“这些都是陛下的银子!若非陛下赐下,裴弃安能有?”徐尚书朝顺德帝拱手,徐尚书怒其不争,“你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铁了心要跟着裴弃这个声名狼藉的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