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面上无过多表情的看着眼前女人。
新鲜娇妍,如枝头上的花苞般惹目,声音也娇柔,如莺啼燕语般动耳,身上散来的花香不浓也不淡,应是沁人心脾的。
明明好似没什么不对,却又好似全都不对!
他呼吸渐重,搁在膝上的手逐渐握成了拳。
这一刻他竟生出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更可笑的是,这一刻他竟没丝毫欲推此女入榻的冲动。
简直荒诞,无稽。荒谬绝伦!
“冯保,换个人过来!”
秀女浑身哆嗦的被请了出去,至此也不知到底是哪里犯了盛怒。
冯保很快又安排了个新进秀女过来。可这个秀女依旧步了前者后尘,满心欢喜的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脸色惨白的离开。
殿里的人没再继续令人叫秀女过来,反倒是叫人送了酒来,喝了半宿。
夜半时分,朱靖仰躺在华贵宽大的御榻上,眼前浮起的竟是昔日那个女人穿着月蓝色斗篷,款款朝他而来的旖旎艳景。
他慢慢低眸去看,薄薄被寝突兀的高出的轮廓,无不代表着他性致高涨。他绷僵了面,这一刻黑眸里翻卷的是怒,亦是欲。
光线透过帷幔在他轮廓锋利的面容上落下明明灭灭的光。
朱靖强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掌,寸寸握起狠捶向榻沿。
闭眸粗息,借痛意来平复压制那高涨不绝的欲。他还当真不信,自己能一直被她拿捏住。
翌日恰逢早朝,冯保进来伺候圣上洗漱时,见圣上眼底浓重青黑的模样,心头不由一跳。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圣上近来愈发面色不好,似乎都显了几分病态的枯槁来。
冯保的这种担心在今日的朝堂上得到了验证。
当圣上突然吐血昏倒在龙座上时,可想而知,那一刻的朝堂是何等的兵荒马乱。
这一日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全聚在养心殿,商讨着圣上病情及开药的方子。大臣们也候在养心殿外等着结果,而妃嫔们更是争先恐后的来看看圣上情况。尤其是两位有子嗣的妃嫔,更是比任何人都急。
太医诊断,圣上这是久郁于心,导致郁气淤滞凝塞,加之急火攻心而至的急病。更兼之数月来圣上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又常宿醉,坏了身体稳固方导致这场病凶急了些。
圣上这一病来得凶险,直待第二日方慢慢转醒。
清醒来的当天,他就将殿内所有人都挥退出去,只余冯保一人在殿。
“冯保,若此番朕,龙驭宾天……”
“圣上!”冯保眼哭着跪下,膝行过去,“太医说了,圣上并无大碍,几副药下去就能好的事。所以望圣上莫要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朱靖喘口气,缓缓眼前发黑的境况。
“朕,只是说……万一。”身为帝王多年,他从来事事皆在掌控之中,这大概是他平生头一回因死亡的突然逼近,而生出种对自身无力掌控的挫败感。他犹记得那刻黑暗袭来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凉意,以及那种无法形容的孤独。
“冯保,记好朕的遗诏,若有那日,朕……要她殉葬!入陵寝,与朕合葬。”他黑眸灼灼盯着榻边人,“看着朕冯保,告诉朕,你听明白了吗?”
冯保简直不敢直视帝王那黑沉的双目。
“奴……奴才,听明白了。”
“记好了,朕只要她,朕的陵寝里,只有她。”
“奴才,明白。”
朱靖这方重新躺了回去,眯了眸,嗓音沙哑沉沉又道,“那个阉人,便将他挫骨扬灰。灰洒的远点,至少要离朕陵寝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