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之间徘徊,问道:“哪位是里头这位女士的家属?”何大军浑身脱力地抬起头:“是我,我的儿子怎么样了?”医生终于注意到他,眼中一晃而过的讶异,很快镇定下来,严肃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是个女儿。”“女儿怎么会是女儿”何大军缓缓吐息,“女儿算了。”何野脸硬得像块石头,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把手插在口袋里自顾自地走了。姜山快步追上他,等靠近自己的汽车,何野甩开姜山抓着他的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给何宏发扔了九百万的?”“现在赌场都是‘全国联网’,他在哪儿赌都没用,我在全胜会里干过,一查就知道。”姜山盯着他的眼睛道。何野嘴唇动了动,张开又合上,就这么看着姜山这张脸,好一会儿才说:“到底是你处心积虑,还是真的就这么短的时间里,编织出这样高超的谎言?连我都快相信了!”“你怪我吗?怪我欺骗你的姑姑和父亲,还是怪我编排一个已死之人?”姜山嘴角努起,眼睛湿润,看似十分无辜。何野艰难地吐出一口气,以手掩面,声音像捆着几百吨的重物,又闷又哑:“你让我害怕。”姜山沉重地低下脑袋,小声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继续骂你,心里难受。”“告诉我,对于我叔叔的事,你知道多少?他那三千多万的欠款,最后又是怎么平息的?”何野追问道。姜山一抬眼:“他最后没还上的钱,拿你爷爷老家的宅基地抵押了,具体他使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但是有你姑姑和父亲的手印在,不过我看今天这情况,他们俩压根都不知道这回事。”理智像绷断的弦,何野一瞬间浑身僵硬麻木,全身脱力一样的直冲着水泥地栽倒下去。姜山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的腰,把他打横抱起来,塞到汽车里。他最后只听到何野一句话,虚弱得很厉害的一句话:“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姜山微微一笑,像守护王子的骑士,郑重许下承诺:“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无论你要做什么。”◇难道是前男友?不知不觉,盛夏在蝉鸣中降临杭州,杭州地处江南水乡,空气潮湿,一旦混合上炎热的天气,简直像火遇上油,一发不可收拾。而姜山回国的时间,也悄悄逼近,尽管何野再怎么不安,再怎么忧愁,可真的去想姜山要走这个事实,还是妥协,他只想好好地和姜山度过这最后几周。于是,六月十八那天,何野开车,送姜山直达上海浦东机场。一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话,气氛沉重得犹如一块乌云,姜山几次想开口,硬生生憋了回去。眼看着姜山进入安检通道,两人隔着一道半身高的玻璃围栏,姜山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眼尾耷拉:“哥,我不想走了。”“不想走的话现在就退票。”何野双手插兜,唇角微微上扬,口气揶揄:“说好还要读博呢?忘了?”姜山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他。“空话少说。”何野深吸一口气,最后又揉揉他的头,目光缱绻温柔,对着这个年轻的恋人,他也是不舍的。姜山的手伸出去,何野见状,也马上伸出自己的手,两人掌心相对,姜山几乎是哀求着他:“你要等我。”何野一顿,只淡道:“我愿意等你,可我也怕你变心,你还年轻,未来怎么样都不知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有了更好的选择,记得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为难。”“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敢情我这快一年的努力都是狗屁。”姜山嗔怪他,又不敢说得太重,离别之际,他不想最后一面还停留在吵架上。
何野反倒笑了,上半身往姜山那边倾斜,两手用力地抱住他,在他耳畔小声道:“一路顺风,去吧。”姜山毫不犹豫地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一般简单地吻了吻他,而后很快分开。姜山进去了,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何野脚步匆匆,追着姜山往同一个方向走,就在即将走到站外时,何野嘴唇动了动,那是三个字。“我爱你”。姜山怔在原地,突然发疯一样拖着行李箱跟着何野跑,但何野已经走到场外,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了。他一瞬间泣不成声。姜山回国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围好友的耳朵里,当天晚上他们就约何野泡温泉。“果然有家室的比不得我们这些。”傅春意调侃道,“你可好久没出来了。”温泉酒店自带的ktv包厢中,盛逾海坐在高脚凳上,举着麦克风,点了一首很老的歌。何野一边听着,一边往嘴里塞葡萄,笑道:“你们也不约我啊。”“瞎说,我上周六晚上约没约你。”傅春意假意生气,不屑地哼他一声。何野无奈道:“那天姜山感冒了,我得留下照顾他。”盛逾海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幽深的目光对着何野的背影,说道:“他现在出国了,以后你什么打算?”“等他回来。”何野双手攥着杯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盛逾海下颌骨动了动,坐到他身边:“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何野忽然想笑,这段对话有点熟悉。傅春意见气氛过于僵硬,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你们俩好着呢,等姜山上完学,就一块儿过日子嘛。”盛逾海沉重地叹了口气,扶着自己的膝盖点了点头:“挺好,我知道你不是个瞎胡闹的人,如果他真对你好,等待也是值得的。”何野举起拳头,与他相碰,其实何野也察觉到盛逾海变了,以前的盛逾海,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可自从姜山出现后,他的笑容少了很多。他不敢多想,很多事很多人都经不起推敲,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足够了。从ktv出来,穿过长廊走到温泉馆的这段距离,面前走过来一个低着头捂着肚子的女人,何野匆匆一瞥,待快走到尽头时,双目微微眯起,扭过头去。似乎有点熟悉,是谁?“刚才走过去的人你认识?”傅春意顺着他目光回望,就看到那个穿着酒店员工服的女人,一甩衣袖,消失在转角。“不认识,走吧。”何野摇摇头。都说一年四季均适合泡温泉,冬天驱寒,夏天则祛除体内湿气,亦不知是真是假。因为都是露天的,每个池中间只用一道屏风隔着,他们这头才刚适应温泉水的度数,那头就传来了嬉闹荒淫的声音。“啧,你说现在小年轻真的玩的开。”盛逾海露出鄙夷的神情,手指往屏风那头一指。傅春意打趣他:“我们逾海长得这么帅,什么时候也找个对象啊?”“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