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休,秦最转过头,眼皮半敛,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鼻音也很重:“没有去了解过,只知道我宿舍的一个同学,为了追人天天买草莓,还有糖炒栗子。”“确实是到季节了,”余迢放下平板,歪着头看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秦最半张脸埋在胳膊下,宽大的袖子遮挡,只露出一双惹人怜惜的眼:“没事,有点感冒。”“怎么不请假?”余迢紧张道。秦最从喉腔里闷闷地轻笑:“哥哥,你看店里还有几个人啊。”“……”也是。没病的人请假,生病的人反而坚强点。如果余迢知道内幕,大概会一怒之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秦最这段时间一直提起,余迢都模糊带过了,没想到随口一提对方会这么上心,“不清楚,我想应该没什么事。”他也没说谎,自从断了金钱往来,并和他说敲诈勒索的严重性后,余迢没再收到那个人的信息,但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就像夏天台风来临前。秦最知道他是不想说,毕竟那个敲诈金额至少不会是“没什么事”的样子,没再继续问,咳嗽两声说:“有需要一定要找我帮忙。”“好。”余迢问,“要不明天还是别来了,好好在宿舍休息吧。”“不要,”秦最直起半身,拨弄交着的十指,“家里人一直在给我安排婚约,到处都是监视,烦死了。”对于秦最的家庭余迢早就有了底,上次路款冬说了那些话后更加确定了。“这么早?”余迢不懂他们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槛花笼鹤,他们的人生也许从出生、从知道性别那一刻就被人布局在棋盘里。“父母总不会害你。”余迢看他这么不开心,安慰道。“那可能只是你的父母,”秦最吸了下鼻子,“他们爱权利大于一切。”余迢听到这句话忽的无措起来,手也不知道该放哪了,干巴巴地回着:“好吧,我不懂。”小眠在余迢肩膀上,不满起来:“你们臭alpha又惹我的店长不高兴了!”说来也奇怪,小眠该是和唐波更亲点的,毕竟是买走它的人。余迢平时在店里也不怎么说话,但小眠就是喜欢黏他,处处护着他。为此唐波开始翻找出落灰的指导手册——上面写到,小眠能感受到人类的痛苦值。感知到的痛苦值越高,它越是溺爱,当然还有其他因素的叠加——比如好看、合眼缘、性格软,每个智能助手都不太一样,而余迢正好精准踩到了小眠每个萌点。其他唐波都能明白,除了……余迢的痛苦值。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唐波想,大概是其他次要因素抵过了这个主要原因,所以小眠格外喜欢余迢,他找不到一点余迢处于痛苦的依据。秦最已经和这家伙熟络了,恹恹欲睡地回:“声音小点。”轻瞥余迢一眼,虽然不知道哪句话能让他不开心,但小眠不会骗人。秦最不敢太凑近,只轻声问,“哥哥,你不高兴吗?”不知道这种情绪算不算难过,余迢只是听到秦最说“可能只是你的父母”之后有点愣神,因为他没见过。第一个认识的大人是孤儿院的院长。然后是——总是不给他盛肉的食堂叔叔。流感生病,打针时别的小孩都有纸盒子垫板,轮到他就是懒得弄了。
余迢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又是为何抛弃他,他庆幸没有在父母身上感受过一点温存,不然他会因为这一点温暖而原谅无数次。“不是的,我没有不高兴。”余迢认真说。秦最对小眠说:“听到了没?胖球。”小眠又发出感叹号的愤怒:“余迢不计较,余迢好;你笨笨的,你坏!”秦最懒得和它斗嘴:“滚吧你。”叮——门铃突然响了,从外面跑来一个外卖员,肩头捎了一片枯叶,随着他的步伐飘落下来,来到了余迢脚边。小眠窝里横,比较怕生,从肩后探出来问:“什么东西啊?”“我的订单。”余迢拍拍它,又对外卖员说谢谢。“好漂亮的花,”小眠夸道,“和你一样香香的。”一捧洋桔梗,由水岩纸和百折纸包裹,最里面圈了一层彩麻,淡蓝色的飞燕草夹杂在其中。看着不大,余迢捧着的时候却挡住小半张脸。他抬头看了眼钟表,说:“下午休息关店吧,我有点事。”“那小眠好无聊,店长帮我按下睡觉键呢!”小眠看着它。余迢说好,指尖拨弄着花束,映在眼底像一副暗色调的油画,明明无风,却透着春风拂过的温柔。秦最状似无意地问起:“给路款冬的吗?”“不是,”余迢否认,没说是给一个很重要的人,答道,“我送的他不会喜欢。”—午休回家后管家问他的情况,余迢说有点困,想睡觉。实则待在房间里一下午,都在挑衣服。管家看见时一愣,余迢鲜少穿这么明亮的衣服,不是灰就是白,不是白就是黑。余迢说自己睡醒了,想出去走走,很快回来,不要人跟着。管家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叫了辆快车,余迢定位到离路家很远的偏地。c市这个地方太喧闹,唯独黄昏时有一丝宁静。隔着偏暗的车窗,天空干净得像丝绸——绸缎浸入颜料的那一刻迅速提起,晚霞变成了渐变的、不规则的橙。抱着手里那捧花,余迢心里和它抱歉,下午放它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花瓣被风吹得晃动,蹭在余迢下颌,痒痒的,让人产生一丝困意,花香蔓在鼻尖,缓缓冲上脑海,带着他一根神经,拉回了过去。「“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在干嘛?”几个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个alpha把手里的表摘了,几百万的东西随意玩弄,像把玩鞭子似的敲打在微屈的膝盖。“我早说了他最近很反常,看见一朵洋桔梗就要捡起来闻一闻。”叼着一根电子烟的oga抬了抬胳膊,提醒道,“别又把你撑场子的表玩坏了啊,不然怎么和那些人面前混?”表带攥在手心,alpha漫不经心地说:“坏了就坏了,再买一个不就是了。”旁边的玩伴没忍住笑出声:“没逼硬装。”咚——硬壳包的纸巾盒重重砸在余迢脑袋,他皱眉捂了捂,寻着视线看过来。“喂,你把地上这些洋桔梗都捡过来给我。”」被短暂的浅眠梦境吓醒,耳边那些声音渐渐消音,变成了汽车鸣笛、路人交谈,各种糅杂的吵闹。他下意识把捧花往怀里护,脑海里闪过那些人把玩笑当做趣味的场景——捡起洋桔梗后,被他们碾在脚底,花瓣汁液挤出来,黏腻一团。“就在这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