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一路晃晃悠悠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逛,逢见熟人便要聊上两句,别人问他去哪儿,他便扯着大嗓门回答去太子府上接媳妇儿,生怕别人不知道。结果平时一刻钟便走完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太子府门外,张小敬差仆役前去敲门,自个儿又扯着那大嗓门说道:“在下张小敬求见太子殿下,三日前,太子命我家长源前来商议要事,如今三日都已过去,不知我家长源什么时候能够回府?”张小敬在长安城本也算个风云人物,一席话毕,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看客。太子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以为像是管事的人出来,作了个揖,道:“张都尉,太子与李司丞商议的是政事,事关我大唐,望张都尉体谅。”张小敬还是笑:“体谅体谅,当然体谅,只是我家长源毕竟是坤泽,长期别居他府,怕影响了太子的清誉。”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管事左右望了望,又进去回话了。半晌,门再次打开。一身青衣的人便被恭敬地送了出来,他望着张小敬,面上虽不显,眼里却是盈盈的笑意。“怎地越发没脸没皮了。”张小敬嘿嘿一笑,没说话,心里却想,要什么脸啊,有媳妇儿就够了,当然这话没敢说出口。他翻身下马,扶着李必的腰,把人抱上了马,然后复又跟着翻身坐了上去,双手环着李必的腰,一抖缰绳:“走了。”tbc0616、这回张小敬倒没有再到处溜达,一是他知道小李必脸皮薄,不喜被人围观,而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怀里的人被旁人看了去,仿佛多看两眼就是从他身上剜下一两肉。因此两人到达李府的时候,伙房才刚刚开始准备午膳。“多弄两个荤的,奔波一上午,朝食都没用,饿得我这眼睛都有些花了。”张小敬一边牵着李必往里走,一边随口吩咐着。一旁的小厮应了声,行了礼便退下了。李必却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为何不用朝食?”张小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横竖你也不在,一个人吃着没多大意思。”张小敬挠挠自己的胡子,不甚在意的说道。他倒也没说谎,一个人漂泊这么多年,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每天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更别说吃劳什子的朝食了。只是这几天跟着李必住在一起,每天早上都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用朝食,倒也慢慢适应下来。“所以”李必又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这三日,都没有用过朝食。”看着李必冷清清的眼神,张小敬那大脑袋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面无表情的李必,立刻矢口否认:“吃了吃了,就今儿早上给忘了,前面两日都吃了。”李必挑眉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扔下一句:“我要沐浴,膳食备好了再叫我。”便自己进了卧房。张小敬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心想这小狐狸,自己动不动就辟谷,几天不吃东西,我两顿没吃朝食,他倒生起气来,真是……太惹人喜爱了。17、李必沐浴完毕,带着一阵清香出来时,膳食都已经摆好了。头发还没有干,他也就没有束发,任一头青丝铺散在肩后,显得人更加清瘦,脸当真只有巴掌大小了。张小敬就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良久,才深深叹出口气。李必奇怪地看他一眼:“为何叹气,饭菜不合心意?”“这倒没有,只是突然想起坊间的一个传言。”“什么传言?”“说那张小敬啊,能娶到李家的小公子,真真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老牛吃了嫩草。”张小敬边说还边赞同似的点头:“如今看着你,觉得这话却也没说错。”“别胡说”李必闻言脸红了一下,把菜往张小敬面前推了推:“食不言。”“寝还不语呢,你不也没遵守过吗?”张小敬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何时没有遵守了?”“昨晚你不还躺我怀里说了半宿……”“张小敬!”李必脸通红,伸手捂住了张小敬的嘴。一旁伺候的下人此刻恨不能把头低到地上去,顺便再把耳朵堵上,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要吃饭就闭嘴,不吃饭就滚。”难得的,李必说出了可能几年都不会说话的一句粗话。张小敬却一点不收敛,笑嘻嘻地:“李司丞,文雅。”换来李必毫无杀伤力的一瞪。李必不再理他,低下头安静吃饭,张小敬也知情识趣,不再去逗他了。良久,张小敬才又开口:“我要离开长安几日,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