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了片刻,问他:“……诶?再一次?我什么时候死在你面前过吗?”
然后我听到吴邪咬牙切齿地在我身后说:“西沙海底墓!”
“哦——等等你不会是那个时候就对我‘以身相许’了吧?”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他突然松了手,松开我的同时把我往山缝的方向一送,自己则迅速地脱下登山服罩在头顶,顶着人面鸟的疯狂攻击捡起了被我扔下的那几个满满的弹夹和其他尸体上的枪支。单手换好弹夹之后对着天空一顿无差别猛扫,直到一个新的弹夹打空了他才向我这边靠过来。
我看他看着我的表情就不对,那副样子就好像是随时准备给我来一梭似的。果不其然,他一退回罅隙就跳脚骂娘了:“你脑袋里装着翔啊?连换弹夹都不会还学着别人殿后?!”
我缩了缩脖子,小小声为自己辩解:“我还不是被美国大片蒙了……电影里演的很简单啊!谁知道上手这么难……我一三好女青年哪碰过枪啊……”
吴邪狠狠瞪了我一眼,颇是有点“以后我再跟你算这笔总账”的味道,然后塞给我一把已经换好弹夹的枪:“扣扳机总会了吧?嗯?”
我不敢再废话什么,点点头接过了枪。可在看着他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跳得比那些舞动的火舌还要快速。
“吴邪……你不怕吗?”
“死吗?当然怕,”他嘴角自嘲地微挑,“怕得不得了,说实话我现在都在心里骂自己干嘛要回来,不过我知道,如果我不回来,我只会唾弃自己一辈子。也会后悔一辈子。你真当我还是牛车上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设防的吴邪吗?”
“……傻乎乎?”
吴邪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亮了亮他托枪的手掌——上面沾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那是我的血。
他环抱着我的时候沾到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在你耳畔说话叫你别跟丢的时候,你耳根红了,而且你的脸上,”他点点自己的脸颊,“有温度。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毕竟这里是死火山腹地,温度本来就不比外面,我感觉错了也有可能,而且……我原以为这样的好消息你会愿意第一个跟我分享的……直到刚才,我和胖子他们离开的时候才终于想通了——以你这样怕麻烦急性子的人,你会在赶着救人的时候顺着青铜锁链一根根爬下来?我看你多半会仗着不会死一跳了事吧?”
呃,还真被他说中了。太对了。
“……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你就等着死吧……”吴邪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话后就再不理我了。
我……我觉得要不还是让人面鸟把我啄死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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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以为万事休矣,真的要双双死在这鬼地方的时候,人面鸟们突然跟死了爹妈似的哭号起来,之前一些被它们吐出来的口中猴也上蹿下跳地爬回“老家”寻求战略庇护。一只只战斗机紧急起飞,宛如见了鬼似的,不一会儿功夫就跑得一只不剩。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整个山谷间似乎只有我和吴邪的呼吸声。
我和吴邪面面相觑,我刚说了一句“我出去看……”就被他瞪了。我被他眼中的警告吓得打了个激灵,左顾右盼的脑袋又缩了回去:“不看就不看,哼。凶什么凶。”
吴邪不让我看,自己倒是凑热闹凑得挺欢的,不过显然他张望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从而让这些饿死鬼投胎的怪物们提前结束进餐。他回身冲我招招手,示意外面安全了。
可他的手突然顿住了,他的视线紧紧锁住我身后的某处。
我正要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就好像是有谁在用力把粘得极为牢靠的胶布撕扯下来的声音一样。我咽了口口水,惴惴地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在山谷尽头处的巨大青铜门上的人皮封门竟然自己缓缓揭开了!
在我们的注目下,两扇门猛地一错!待蛰伏了千年之久的尘埃轻扬片刻并再度归于平静后,我们看到一条黝黑无比的细小缝隙出现在了两扇门的中间。
一盏盏灯火闪烁在其中,那些穿透黑暗乘风而来的光亮让我不由自主地扔下还在踌躇不定的吴邪朝之走去。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像手脚已经不受到我的控制了一般机械的一步步走向青铜门。
走到近处,我终于看清了青铜门之后是什么——
是一座胜放在夜晚的城市。
以“永不黯淡的明珠”帝花大厦为首的万家灯火连成星海,在无边的黑暗中铺陈、延伸,仿佛一条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磷光的长河。
那是我的城市。
那是我的世界。
一个声音在我耳畔疯狂地叫嚣着:“回去吧回去吧,只要踏出这一步,一步就够了——”
“粽娘!”
就在我被蛊惑着就要迈出脚的时候,另一个声音突然破风而来,尽管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却以雷霆万钧之力打破了我所有的犹豫和迷惘,就连天与地都无法阻止。可当我转过身去,入眼的却是浓到化不开的青蓝色烟雾。
“……吴、吴邪?”我试探性地刚喊了一声就被他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块大石后面。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对我比了个“收声”的姿势,示意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自裂谷深处那边来了。
浓雾深处映出了幢幢黑影,它们四个一列排成长长的队伍,整齐有序地缓步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