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臣揭开被子,低下身体仔仔细细查看了小钏儿的尸身,然后说:“颈侧有道寸许的伤口,应该是一刀致命。伤口深,且整齐,看他面容安静,八成是高手所为,梦里就死了。”
容轩照他说的看了看,同意地点头,然后:“大概是什么时辰死的?”
“大致在丑时。”
容轩点点头。昨夜不知为何睡得特别沉,几乎到天大亮才醒,什么也没察觉。不过,为何有人和一个小太监过不去,还是个用刀的高手?
沈凤臣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容大人,这小太监既然有此下场,必定有什么隐情,该快些查清楚才好。而且……用刀的高手,是从什么地方突破外面邺国士兵的包围进来的,也让人不得其解阿……”说完他看了容轩一眼。
这些容轩早就想过了,他对沈凤臣略微点头,然后问福禄:“皇上怎么说?”
“皇上的意思,都交给容大人了。”福禄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几乎都站不稳了。见容轩问话,他勉强出声说。
“如此,我便去查一查。不过这件事,决不能让邺国人知道,以免节外生枝。”容轩思索片刻之后说。
众人点头称是。没有人想让邺国的军队进入皇宫,否则他们趁机谋划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领头太监站在一旁感到冷汗直冒,他手下那十个小太监,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平时最擅长聚在一起讲小话。虽说自己已经嘱咐过,但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拿出去给别人吹嘘……想到这里领头太监再也站不住了,顾不上礼节,匆匆跟福禄报备一声,便赶回去处理家事。
容轩叫各人一切当作没有发生过,所有动作都在暗处进行。吩咐完这些,其余人也散了,福禄赶去清点所有太监侍卫昨夜行踪,容轩便一个人去和陈王复命。
走在去惜春殿的路上,他不断回想着死去小太监颈上的伤口,感到难以释怀。由左下方切入,右上方刺出,越往后力道越大,伤口越深……这正和他自己的刀法十分相似,这是左手刀的刀伤!
容轩惯用左手使刀,因为他总是在自己住的地方练功,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为什么那小太监身上的刀伤会是如此……难道有人在刻意模仿自己不成?容轩百思不得其解,更不知道这件事目的何在。他想起沈凤臣最后说的话,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或许有什么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吧。
到了惜春殿,容轩将事情的经过如数说给瑞臻听,后者默默等他说完,然后道:“这件事务必秘密处理,我可不想看到那些人进宫来。”
这指的自然是邺国的人。
好在发现得早,几方努力,小钏儿的死总算是给捂住了。调查仍在容轩的主持下秘密进行,只是一时没有什么进展。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事情远远没有在此时结束。
连杀
九连杀
第二个被杀的小太监,是在含清殿当差的。同小钏儿一样,第二日早晨他才被人发觉。容轩查看他尸首时,脸色一直铁青着。
旁人只道容大人因为宫里出现命案而发怒,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喘,缩在一旁。只有容轩自己知道为什么。
那小太监颈子上的伤口,也同样熟悉地令人心惊。前一个还没查清,又来一个,容轩隐约觉得自己是被牵扯进什么事件里了,待要仔细琢磨却毫无头绪。正思索间,一抬头却对上沈凤臣若有所思的目光。
“……沈大人?”
沈凤臣目光一闪,笑道:“这可麻烦了,看来没那么简单哪,容大人。”
容轩沉声道:“你看出什么了?”
“容大人说笑了。”沈凤臣摆摆手:“我就一郎中,断案这种事,可别指望我。”
容轩见他不肯如实说,也不去追问。他知道沈凤臣性子看上去云淡风轻,万事不上心,可要是真的拿定主意,什么办法也别想叫他回头。
沈凤臣拍拍容轩肩膀:“容大人多费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一拱手,带着小童飘飘然去了。
容轩也不管他,先同上回一样吩咐下去,叫福禄留下看着处理尸首,也不管后者都快哭出来了,一把抓起佩刀就往出走。
他面上平静,内心却着实有些烦乱。
最近几日不知道为何,夜里睡得很沉,总到天大亮才能醒过来,夜里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原本还想守夜看看,可是无论他如何打算,早上总是在寿阳宫寝室的床上醒过来。
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容轩脑海深处隐隐浮起一个想法,但他马上觉得太荒唐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什么吧。
容轩摇摇头,自己怎么也开始胡思乱想,现下还是先赶紧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是。这次行刺竟然发生在含清殿,他想想就觉得一阵后怕。
说实话,若是昨夜那行凶的人动了什么心思,瑞臻……便真的危险了。还好他没事,只是知道事情之后脸色泛白,看上去有些害怕。容轩想了又想,宫里的侍卫形同虚设,觉得还是只有那么做能让他安心些。
想到此处,容轩掉转身体,迈步向含清殿后的麒麟阁去。
瑞臻见他一大早过来,且脸色不好,一副匆忙的样子,便担心他是否发觉什么。一紧张,瑞臻下意识问:“你发现什么了?”
好在容轩此时满脑子想着皇帝的安危大事,没有留意他语气间的异常。容轩走近,一撩衣袍便跪下:“臣有事要禀。”
瑞臻心中忐忑,面上强作平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