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我的演讲。(我不用站起来,我也没有办法站起来。如果我猛的一下站起来,其他的尸体会被吓死的,尽管他们本来都已经死了。)“我来给各位做个科普吧,关于我们这些不在了的人,或者刚没了的人,我把这样的人叫做活尸。为什么我们都冷冰冰的了,还有生命迹象,还有听说能力,甚至还有其他可能的能力呢?”这时,压在我上面的那位女空飞打断了我已经开始的长篇大论,她像河东的那只狮子那样吼道,“你谁呀,还来科普?你们科里有谱吗?像你这样的蔫不溜秋的老土冒,最多也就能像个老师一样照本宣科。这么复杂的人类问题至今都没有谁能回答,你算老几啊。你歇一边去,哪里凉快哪儿去!”我这次没有让她压制我的发言权。我继续说道,“我在各位面前算不了老几,但我一直排第九位,我是教师,就是人们说的臭老九。我”“你还真他妈是个老师啊?难怪你这么多话!”那个女空飞酸溜溜的问道。“老师怎么了?老师哪里得罪了你不是吧?”我理直气壮的怼她道。这时,我们旁边那位大爷又开腔解围道,“我说个公道话,小姑娘。这位自称是老师的也没怎么了你,你就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嘛。反正我们死都死了,多听几句人话有什么关系,是吧?”“对啊!”整个太平间又异口同声地说了两个字。看到大家都支持我,那个女空飞也知道自己没有市场,于是十分勉强地说道,“那你就快点,我们还想早点死透算了,不然也会被你烦死。”我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的确如刚才有位大哥说的那样,我是前天不在了。那天我莫名其妙地就被宣布不在了,并且被扔进了这个太平间的这个冰柜。没等多久,有两个搬尸工又把这位漂亮女士扔进了我躺着的这个柜子。本来我也不知道你是个空军飞行员,但从你的穿的制服可知你是空飞。我进来的时候其实神志还是清醒的,但是我的心跳,脉搏,脑电波都没有信息了,这是医学的上的死亡特征。但我既说不出话来,也不能动弹,就像死硬的人一样。可我的思维还在动,而且还动得比以前更灵活。不仅如此,我感觉我还能飞行,就像你们空飞那样飞来飞去。但我不用你们部队那些铁家伙,我就像外面河里的那些白色的鸟一样自由飞翔。不仅如此,我还”我把我自不在了的第一天到今天这三天的经历给大伙而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最后,我总结如下:“关于人类死亡之后的人态或者神态或者鬼态,其实没有那么玄糊。其实很简单。我们汉语里有一联词想必大家都听说过的吧。那就好‘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桃树李树不能说话,但是他们用真诚的善意对待世界,于是很多人都来观赏它们开花时灿烂的表演,很多人在果子成熟了的时候都成群结队来摘吃甜果,于是原来没有路的地方自然就有了路。我们尽管离开了那个让我们幸福又痛苦的人世间,但是如果我们真诚善意地来到属于我们的这个另类世界,这个另类世界也会善待我们的。你们看看吧,我们本来就已经死硬了,但是我们大家却阴差阳错地没有被烧掉,而且,我们之间还能互相看得见,听得见,甚至说不定还和刚才给大家讲述的我的经历一样,还会有特异功能,还能遨游三界,不,也可能是四界,所以嘛,我们是因祸得福呢!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都善啊,不然我们早已灰飞烟灭了,难道不是吗?”我话音还没落下,整个太平间似乎响起热烈的掌声。听到这,我简直晕倒了!但是,我还得继续把下面的话说完,不然,躺在我身上的这位女空飞又要发话为难我,让我难堪。于是,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至于是用手势还是眼神或者其他方式,这个不重要,亲爱的读者或者听众(如果有),听完我下面的演讲自然会明白滴。)我继续布道道,“生命科学告诉我们,每一种生命都有自己的生存权和发言权,因此它们都有自己独特的相互能够理解交流的语言方式。我们听见过狗们互相说话吧?我们也听见鸟类互相传情吧!尤其是夏天那些个讨厌的知了声,大家都听见过吧。知了的叫声是雄性知了为了吸引雌性知了来和他交配的广告语,”我感觉到我身上的那个女空飞似乎挺了一下下腿,但我还是努力围绕我的专题内容发挥下去。“老少爷们还有姑奶奶大姐大妹子们都见过树叶在风中抖动甚至发出各种呻吟声吗?其实那是树与树之间在谈情说爱呢?他们在没有风的时候不爱意思做那件事,但一有风,他们就借助风的掩护干那件事。要不然,树种怎么能够播出去呢?其实嘛,风本来是没有声音的,风只是空气,空气哪有什么声音嘛。所以,吹风的时候那种呻吟就是公树和母树在繁衍后代是说的情话啊。这可是我多年研究的结果呢!信不信由你们吧。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们现在是不同于生前的另类生命,我们有了我们自己的语言交流体系,我们以前的灵魂和身体已经离开了我们,因此,我们有新的生命模式,我们没有了人间的那些低级无聊的执念,我们完全属于我们自己,因此,我们身轻如燕,我们又神通广大,我们闭着眼睛,堵着耳朵,不用动手动脚,能够看见,听见,走到千里万里甚至千千万万里之外和过去,现在甚至未来,感受到世间不可能感受到的幸福。大家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这时整个太平间异口同声响起了这三个字。“因为我们没有了人世间的任何负担和牵挂!”我用一个足球运动员射门进球之后那个标准的动作,双手握拳,用力伸出之后又收回的动作对大家的疑问做出了最响亮的回答,并期待着再一次而且是最为响亮持久的掌声!但是,掌声并没有响起来,只是持久静默的沉默,沉默得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的那种沉默。不,比那个还要轻的东西,什么东西呢?我一时想不起来那种东西比针还要轻。但我的思维活动异常活跃,转瞬间我有了更贴切的比喻,沉默得空气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的那种沉默。但这个比喻似乎也不妥帖,空气掉到地上如果空气运动的速度很快,那是会有声音的,可我不想再做什么其他比喻了,就它吧。不知沉默了多久,大概有个千把年吧,这是我的感觉。因为《白蛇传》里就有“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这句歌词是我当时想得起来的时间概念,千年应该是很长很难得等的时间。但是,就在此时,我听到压在我身上的那位女空飞双手使劲鼓掌的脆嫩清亮的掌声,比好多年我家女主第一次打我耳光的声音还要脆嫩持久。而接下来整个太平间就迅疾响起了各种手掌各种力度的混合交响乐似的掌声,至于这掌声持续了多久,我已经无从知晓了,因为我激动得魂飞千里之外了。而等我收住飞魂的脚步赶回来的时候,大家还在那个太平间里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脸或者背膀,那个高兴劲儿让我这个令他们产生顿悟的启蒙者感到羡慕嫉妒恨。就这样,我在那位压在我身上的女空飞的心目中成了一位大神,一位能够引领她和其他身处那个太平间所有的活尸们的精神领袖。首先鼓掌的女空飞此时脸上有了女性应有的红润光泽,她原来那个飞扬跋扈,趾高气昂的泼妇形象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楚楚动人,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形象。她呼吸匀称,口吐香气,让我飘飘欲仙,我有点保持不住了!但是,我已近养成了慎重稳成的习惯,因为前几天的特殊经历让我明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被生理和胜利冲昏了头脑,越是特殊时期,越要稳扎稳打,不然我又会像在日内瓦那次一样,再次陷入十分被动尴尬的万劫不复的窘境而无法自拔。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还是躺在我们旁边那位大爷让我们回归了理性。他高声说道,“今天我们有幸在我们死的时候听了这位老师如此深刻生动的生命素质教育课,我感想很深感触很多,感激不尽。我想大家和我是一样的感觉吧?”这时整个太平间又响起了两个异口同声的附和声,“是滴!”大爷受到鼓舞,于是继续说道,“既然我们都觉得这位老师讲得好,不如我们都来做他的学生吧。大家觉得怎么样?”我本来预料这时会又出现几个字的异口同声,但是却没有。我不禁抬头观察了一下整个太平间,发现不少人的表情有些复杂。有表情赞同的,有表情激动的,有表情凝重的,有表情犹豫的,有表情痛苦的,有表情轻蔑的,反正不是十分的统一。我快速反应的思维活动马上明白,这些人,不,这些活尸们有各自的考虑。而他们关心得最多的是钱的问题,他们个个都在想,既然要拜师,那就得交学费。他们在世的时候可是被学校和学校老师给掏空了的。且不说他们自己读书上学交了多少学费,就是他们给他们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上学付出的经济投入那就是个天文数字。我自己是老师,我知道学校的水有多深。因此,我十分理解和明白大家的顾虑和担心,于是我开口道,“鄙人才疏学浅,不学无术,没有资格来做大家的老师,大家当我的学生我可担当不起。这样吧,咱们交个朋友吧!”“要得!同意!可以!行!ok!cute!”整个太平间响起两位七零八落的附和声。附和声终于结束之后,那位躺在我们旁边的大爷上面的那位爷们清了清嗓子,满怀喜悦的说道,“既然大家觉得互相交个朋友是个好主意,我建议我们先来做个自我和互相介绍好不好?”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于是自我介绍和互相介绍程序开始了。但是,在自我介绍和相互介绍正式开始前,我觉得还是要给大家规定一些必须介绍和不能说的一些基本要求,我已经把自己当成那个当然的领导者或者组委会委员长,于是我思索了片刻,不紧不慢地说道,“请允许我在自我介绍和相互介绍之前说几句吧。”我这次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的意思。我觉地大家也没有其他意见,因为那个爱和我抬杠的女空飞已经被我拿下,其他人估计也不想让大家扫兴而暂时保持沉默。于是我说道沉着冷静地说了下面话。“我个人认为每位在场的人,我们还是把自己当成人吧,每个人都要做到以下几点。第一、每个人自我介绍的时间不能低于一分钟,也不能超过五分钟。第二、自我介绍必须介绍自己的姓名,原来从事的职业及其贡献(愿意提供职务职称者请便),不在的原因和时间。有无特长什么的。第三、不在之后的希望与打算。就这些,大家意下如何?”我刚说完,从太平间最远的那个角落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那个声音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从大家的脸色也可以看出,这个声音让大家感到十分地不安。:()我被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