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赵佶一愣道:“哎呀,他不也是个难得的英雄人物!就这么去了啊?米公公你且去替朕代为哀悼,安抚方爱卿才是。”米苍穹诺诺道:“老奴领旨。”刚出飞华门,在前引路的米苍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顾公子可有兴趣与老奴一同前去吊唁方巨侠?”顾惜朝停步,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高墙朱门道:“多谢公公相邀之谊,但是惜朝今日疲乏,来日一定亲自前往吊唁致哀。”米苍穹冷笑一声道:“公子执意要回风雨楼?”顾惜朝道:“官家御赐的宅邸离侯爷那太近,侯府而今正有哀事,自然暂时不宜以乔迁之事冲撞。”米苍穹叹息道:“好吧,一切全凭公子心意。只请公子莫要后悔才好。”不待顾惜朝答话,忽见一名紫衣少年走来。那少年身后跟着六名小太监,抬着一尊红鸾顶轿,显是那少年的称辇,但他并不上坐,而是快步走在最前。米苍穹瞧着那少年,恭敬道:“康王殿下。”顾惜朝见状亦跟着行礼,却见这康王虽是王爵之位,衣饰相较这富丽堂皇的紫禁城却有几分寒掺。索性衣裳虽质朴,眉眼却端正平顺,不失一派沉稳勇武气度。康王赵构乃徽宗月黑康王府内。立于前厅的内侍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忽听一人调笑道:“都入了秋了,康履你为何还见汗呢?”康履闻言道:“奴才是想今日若惹得米苍穹猜疑殿下,这往后的日子可怎生过得!是以捏了把汗。”赵构淡淡道:“为何过不得?父皇有子二十三人,我无非是个不得荣宠的闲散王爷。有桥集团放眼天下,怎么会将我放在眼里?若非是攀上乔小娘的关系,只怕他们连眼都不会瞧我。漫说米苍穹今日并未生疑虑,即便他们知道我就是有心结交那顾惜朝又能如何?”康履道:“王爷文武双全,性敏而勇。那是有桥集团有眼无珠。”说着又皱眉道:“可殿下,这顾惜朝可是傅宗书那乱臣的余孽,娼妓之子。殿下何必要冒着惹有桥集团猜忌的危险和这种人交往?”赵构冷笑道:“而今蔡京老儿日薄西山,方拾舟勾结王侯内侍,权势滔天。哪个不巴结逢迎。方侯爷都求着乔小娘伸了橄榄枝,竟然有人不接,这人必定有些能耐。”说着沉目,年轻英伟的面容带出几分抑郁与决绝,“况且,娼妓之子尚有出头之日,本王又怎能甘心如此碌碌终生?”顾惜朝走回留白轩的时候天已全黑。温有芽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院中脸色苍白如纸。他听见脚步一抬头见到见顾惜朝忙快步跑来,刚到跟前,突然道:“呀!公子,你的嘴唇怎么在流血。”顾惜朝愣了片刻,脸色略有些变,抬手擦去了唇上的鲜血。温有芽看见他露出手腕上浮起的紫红色淤痕,眼神闪烁片刻,终究没有再问,而是连忙道:“公子累了吧,回房内休息一下,饿不饿,我去厨房为公子找些吃的?”顾惜朝摇摇头回了屋。温有芽快步跟进来,关死了门,急忙对顾惜朝道:“公子,戚楼主他们要杀你!现在偏门当值的是我们汾水营中的兄弟,我都跟他们打好商量了,我们快走吧!”顾惜朝听罢淡淡垂眼缓缓摇头道:“不可能。”说着叹气道:“至少不是现在。你去吧,我打算休息了。”他话音刚落,却见一人急掠入屋内,捞起桌上的剑递给他,直直看着他道:“快走吧。他说的是真的。”顾惜朝亦直直看着来人,一时并未接剑。孙青霞见顾惜朝的面色瞬间发青,青中带白,白中带红,叹道:“若我不是亲耳听到,我也不会信的。”顾惜朝听罢眼波微敛,忽而冷冷一笑,抬手接过琴转头快步出了屋,孙青霞温有芽紧随其后。三人自偏门出了风雨楼行至蓝衫街口,顾惜朝忽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