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对号入座后,沈墨敲过酒杯后,大家就陆续安静下来。
沈如琢的父亲沈清站起来致辞,从他的学习成绩讲到学生会的实绩,还有今年在外拿到的各种奖项,孟湘南见沈清满面骄傲却没有夸奖沈如琢一句,只是当众嘱咐他要做全能的人才,不仅要学习成绩好,还要把人情世故、待人接物都磨炼通透,如此一番厚望寄予下来,长辈席上是兴高采烈、纷纷鼓掌,同学席这边却是一边鼓掌一边面面相觑。
而站在沈清身旁的沈如琢,也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陪笑,今天到场的人,日后都会是他的人脉。
孟湘南这才明白为什么沈如琢平时那样连轴转,即使高三了还没有放下学生会的事,如同一个工作狂。
沈清对他的期望,远远高过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期望,他似乎更倾向于把他培养成家族的顶梁柱。
在这种氛围下成长,也太过窒息了,同样是成人礼,曾絮的生日会就欢声笑语、大家都很自在,
难怪沈如琢总是爱和曾絮在一起,孟湘南看向身边的好友,她正埋着头吃菜,一言不发,桌上的人也都很拘谨,毕竟沈副校长就坐在旁边的桌上,他们这群学生自然都只好夹着尾巴装乖巧。
宴席结束后,那些北城文艺界的名流和沈家的亲戚陆续都回家了,气氛这才总算轻松了下来,大家都回到了娱乐室。
服务生将蛋糕推了过来,推车上还有一瓶香槟,终于趁大人们走了后可以开始狂欢的学生们都开始亢奋起来,几个男生将蛋糕车推到泳池边,提议让沈如琢喝完香槟,否则就把他丢下泳池。
这几个男生也是学生会的,其中不乏富家子弟,家里人和沈家都有交情。重压之下的青春期是骚动又压抑的,每当找到一个缺口,就会有人想要宣泄一番,今天的缺口,就是这瓶本不该出现在学生们手中的香槟,用它来整蛊寿星最好不过。
他们想看一向温文尔雅的学生会长喝醉,还要把他丢进初冬的水池里弄湿,曾絮听着就皱了眉,撸着袖子就要过去把他们全赶走。
孟湘南向来不善于融入这种过于热闹的氛围,她走向娱乐室的卫生间,想去洗个手,却发现里面上了锁,只好出了门,恰好碰见沈家的保洁阿姨,保洁阿姨给她指了二楼客卧的路,让她去那里面的洗手间。
陆嘉显从洗手间出来,就见一群人拉着沈如琢在笑闹,曾絮正在从那群人手里抢酒,环顾四周,却不见孟湘南的踪影。
一个男生把香槟高高举在手中,笑着大喊曾絮抢不到就要沈如琢全喝掉,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旁边起哄,曾絮跳了几下都没有抢到,沈如琢想阻拦,那男生却拿着蛋糕刀一下就把香槟给开了,被晃了好几下的香槟“滋”的一声喷涌出来。
正好喷了刚刚过来的陆嘉显一身。
男生见陆嘉显衣服和领口上都湿了,一瞬间也不敢笑了,他本意是想给沈如琢“助攻”来着,但看见陆嘉显此刻冷冷的表情,莫名有点心里发毛。
陆嘉显的冷却只持续了一秒,转瞬便微微笑了,顺势从他手中拿过香槟,倒进推车上的杯子里。
沈如琢也趁机脱了身,安抚正处在暴躁中的曾絮。
而陆嘉显端起香槟杯一口喝尽,将空杯放下,笑着说:“别玩过头了。”
几个男生一看便知道陆嘉显酒量了得,真的玩起来也拼不过,直接打消了之前的想法,改口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沈如琢则揽着陆嘉显的肩朝外走,用眼神表示了感谢,并且让他去客卧换身衣服。
陆嘉显不是第一次来沈家的别墅,知道客房常年备了几件干净的男装,他便脱下滴着酒液的外套边朝二楼客卧走去。
他今晚有些烦躁,这种情绪很少出现在他身上,可能是因为那一口闷的不加冰的香槟,也可能是因为身上逐渐往下沁透的冰凉酒液,又或者……
孟湘南泛红的眼眶和鼻头出现在他眼前,她当时却只是笑笑谎称是风大。
他不喜欢看到她这样,一种恶劣的冲动在他心中升腾而起,想伸手抚摩她的眼角,按住她的脸庞,逼她倾吐委屈。
她该是快乐的,至少过去她和他一起时从不用这样隐忍。
关上客卧的门,他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脱下贴身的长袖t恤,裤子上没有沾到酒,他只用换掉上装。
孟湘南洗了把脸,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时,就听见洗手间外面隐约有关门的声音。
她本能的警惕起来,放轻了脚步走向洗手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陆嘉显赤|裸的后背出现在她眼前,他站在衣柜前,手里正拿着一件衬衫。
洗手间壁灯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孟湘南看见他皱着眉的转过身,不着一物的胸膛袒露在她面前。
她看得清楚,陆嘉显的左胸上方,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块骇人的伤疤。
既然喝了酒,不如我顺路送一下
陆嘉显没想到自己衣服都脱了,洗手间里竟然还能钻出来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湘南,陆嘉显以为她会转过身去避开,可孟湘南没有,她只是站在那,盯着自己的身体。
陆嘉显有些无奈,提醒道:“你喜欢看?”
孟湘南这才回过神,缓缓转过身去,等他穿好衣服,听着背后传来窸窣的响动,她的心却在为那块过于骇人的伤疤而震颤,继而联想到江映雪对他的虐待。
“好了。”陆嘉显的声音落在她而后,她转过身,他已经穿上衬衣站在她面前。他低着头,发丝微湿,静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