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犹豫回与不回之间,师傅唤了我一声,“小香。”
我低头,慢慢地蹭过去,“师傅。”
师傅眸中清明,问我道,“我以为你还在东土殿中,怎么走了?”
我说,“楼三剑的病不好久拖,挣足了盘缠我就回来了。师傅,你去东土给帝君治病么?”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思来想去了很久。因为东土是我们的敌人,帝君就是祸首,替他医治无异于投国叛敌。当然,给他加一味药,让他默默地死掉,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师傅不置可否,只淡道,“我去东土药阁中采几味药。”
我说,“师傅,你怎么来南阳了?”
他抿了抿唇,笑道,“来找你。”
我心中颤了一下,又装作淡定道,“来、来找我做什么?”
师傅没答话,将目光放在小人书上,笑意渐深。
我凑过去瞧了一瞧,奇道,“咦,这是谁的书?”
为表清白,我再批判道,“这是淫书啊,看不得、看不得。”说完,我上前手一拍,将那书合上,再顺势往一旁推了推。
师傅眼中含笑望了望我,“我先前收到楼公子的信,请我替他三叔医治顽疾。”
我说,“那正好,我替他布了针,也施了药,依旧不得解。师傅你来瞧瞧他中的是什么毒?”
师傅微微颔首,“那你带我去看看他。”
我在前面领路,而后师傅轻声道,“小香,我入南阳之后,听闻你要与人订亲?”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师傅,他安静地望着我。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低下头赧涩地回答道,“唔……是啊。”
“是怎样的人家?”
我挠了挠头,开始绞衣裳,“唔……是个俊朗的公子,挺有钱,家里人丁非常地兴旺。”
院内桂香渐浓,暮色打在师傅的冠玉之面上,他笑了笑,稍见霍然,“小香说的是杜员外么?”
我一怔,掩口打哈哈,“不是……杜员外是个插曲,其实、其实整件事是个误会。这里头有个不为人知的典故……杜员外有个儿子,那是个俊朗的公子……”我越说声音越小。
师傅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大风昂了昂首,旋即垂下脖子,大喙在地上重重地啄了啄。
我特意用手拢了拢鬓间的绢花,瞧了瞧左右,转移话题,“许多日不见,大风其实更娇羞了,师傅你看,它脖子上好像长了一撮白色的毛,像戴了朵花似的。”
师傅将我望了一望,目光扫过那只浅粉色的绢丝牡丹,他伸手将它正了正。
风拂过树梢头的月桂,纷纷扬扬坠落些许碎瓣,芳香馥郁,醉在人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