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男人用的东西。杨燕急急忙忙把东西都塞回袋子里,然后准备回家。季鸣锐忽然摁住了她的手:“东西那么多,我送你回去吧。”--你在干嘛呢?-案子怎么样了?-能不能回回我,你之前装死的时候不回我也就算了,现在活过来了还是不回我??池青看到这几条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和解临翻阅了一堆档案,现在看到汉字都头疼。华南孤儿院十年前的资料保存得还算完善,但是因为搬过一次地址,所以没有完全按照正确的时间顺序排列,东零西落的,等他们把十年前的档案全都翻找出来已经过去大半天时间。“走失记录里是有几个孩子,”池青把和“走失”有关的档案挑出来,“这三个,其中两个年纪太小,凶手应该不会挑五岁以下的孩子下手,排除掉不符合年龄的,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最后两人面前只剩下一份孤零零的档案。薄薄的档案袋摆在桌上。封面上黑色水笔字迹来自十年前,潦草地写着一串编号:101709262。——这些孩子大多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姓名,尤其是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弃婴,没有姓氏,也没有人为他们取名字,属于他们的只有一串编号。拆开档案的一瞬间,池青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离“z”最近的一次。翻开档案,第一页左上角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子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轮廓相当锐利,薄唇,眼角耷拉着,不知道是不是眼白过多的原因,直直地看过来时有一种很明显的阴鸷感。这是一张攻击感很强的脸。“应该是他。”池青说。解临问:“直觉?”“除了直觉,”池青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落在那串编码上,“最后这个‘2’,似乎不是一个数字,和前面的‘2’字迹不太一样,这应该是个‘z’。”“而且他的走失时间不太对。”池青手指缓缓下滑,又落在一串数字上:“这个时间,距离第一起绑架案发生,整整提前了三个多月。”第一个受害者遇害前三个月,他就遇上了凶手。也就是说,十年前的z很可能和反派朝夕相处过三个月。就是解临这种擅长模拟心理的人也很难想象,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年前在华南孤儿院待过的人如今都散落在各地,只有少数几个仍留在市内。寻找他们的过程比想象中更为漫长。解临开着车在市内绕了整整两大圈,走访了还留在市内的几人。其中有人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公司老板,有人是小学老师,也有人已经结婚生子。“我们很多人都没有名字,平时老师会叫我们阿力,阿华,小强,小刚……这些名字对我们来说都不算真正的名字。”“他们对我们并不好,或者说,怎么对我们要看我们够不够听话,孤儿院的老师都没什么耐心,没空理会孩子的叛逆和小情绪。老实说,那段时间是我人生里最灰暗的时候,被人抛弃,每天睁开眼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会不会忽然有人把我带走。”“被带走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谁都不知道新的‘家人’会不会喜欢你,会不会又把你扔回来。”“那个时候每天就想赶快长大,长大之后就可以自己打工挣钱。”解临听完他们的话,把从档案上复印下来的照片递过去,问他们:“还记得这个人吗?”有人摇摇头,有人对着照片上的脸看了很久,说:“有些印象。”十年了。人的记忆存储的信息会更替,很多以前认为一定不会忘记的事情也变得模糊不清。那个依稀有点印象的人如今是一名厨师,他围着白色围裙,一身油烟味,解临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后厨炒菜,男人放下手里的活、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接过照片。他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捕捉到一些影像。“他……”男人张张嘴,想给照片上的孩子一个称呼,到嘴边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他好像没有名字,哦,对,他没有名字,不是我记不清了,是他真的没有名字。”解临眉尾微挑,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没有名字?”他们找到这个人已经接近傍晚,饭店里人来人往,点菜声不断。油烟味和饭店里的那么多人都让池青感到无法呼吸,他抬手,用袖口遮着口鼻站在一旁。池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墙上的时钟。“滴答”。墙上的时钟转动着。这已经是第一轮游戏开始的第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