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辗转反侧的躺了半小时之后,沈景时还是猫着身子起来,拉开窗帘往外面看去——外面天色暗沉,秋千在雨水中孤独的摆动着。
走了?
因为关着窗户,视野有限,没看到倒悬身影的沈景时又费力拉开窗户,冒着雨往下环顾了一眼——真的走了。
这个答案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等会就叫搬家公司,先搬到外面避避风头。
觉得事不宜迟的沈景时,马上通过家政联系到了搬家公司,对方为难说,今天下雨,可能要明天。明天?他哪里能等到明天!
“下不了多久就停了。”听着搬家公司还在推诿,已经下楼的沈景时索性直接说道,“停不了我加钱行吧。你们先过来。”
对方终于松口,说雨小一点马上过来。
小城市,私人办的搬家公司实在倦怠,沈景时等到傍晚,雨都停了,对方也没再联系过他,他忍不住又去找对方,对方还想再拖到明天,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能来就别答应——你们这么做生意是不怕倒闭吗?不是你们说来,我早就找别的公司了。”
“还在下雨。”对方还在拿下雨辩驳。
沈景时拉开门,本想向他们证明,此刻的毛毛细雨和中午的雨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的时候,一道立在门口,满身寒气的身影,吓得他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自知理亏的搬家公司也无法,找他要具体地址,然而沈景时看着无声无息站在门口,浑身的衣服头发都湿透了,往下滴水的消瘦人影,声音都跟卡在嗓子里了一样。
倒悬竟然没走!
他竟然一直站在外面!
等到雨停的沈景时,压根没想过他还会在这一种可能,他看着脸色惨白,连下眼睫都坠满雨珠,瑟瑟往下滴落的倒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刻天气的温度,比中午时还要再低上许多,他张着嘴唇呼气,吐息却没有明显的白雾了。
他看到开门的沈景时,哆哆嗦嗦的吸进去一口气,而后说了句,“好冷。”
语气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
“可以让我进来吗?”
这语调,让以为倒悬找到自己,会毫不犹豫掐自己脖子的沈景时怔了一下。
他不生气?
自己拿他奶奶威胁他,从他那里拿钱脱身后,出尔反尔没有退网,继续蹭他的热度,靠流量为生——怎么看,再见面都不会体面到哪儿才是。
倒悬闭了下眼睛,挂在眼睫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的水珠,簌簌往下掉。他在同时抽喘了一下,随后睁开眼睛,一面在沈景时的提防中往前进,一面说,“我奶奶走了。”
沈景时因这句话站在原地,被轻而易举闯进来的倒悬紧紧抱住。
倒悬头发上的水,沿着沈景时的脖颈滑进衣服里,冷的他一哆嗦。然而更冷的是倒悬的身体。
他身上已经没有温度了,说话时,牙齿都在切切碰撞。
“我好难过,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失眠,没办法正常生活,什么都没办法去做……我更,更想你。”
“对不起……之前那些事,可以原谅我吗。”
“我找了你好久,才终于找到这里。”
只要被倒悬找到,沈景时都只有跑路这一个想法,然而浑身淋湿,抱着他抽噎的倒悬,实在给他弄不会了。
一声一声的抽噎,让沈景时实在狠不下心的推开。
一点一点收紧抱他的手的倒悬,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眼睫,远没有声音那么脆弱的目光,看着扶着扶手,站在楼梯道上,似乎正要下来的人。
肖歧。
他记得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