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日前,邱素心早上醒来时,身边惯用的丫鬟悉数不见,就连曹嬷嬷也不见踪影,身边只余一个二等丫鬟春杏,和一个身材粗壮的陌生丫鬟。邱素心当即皱了眉,搡开春杏过来扶她的手,“玲珑呢?怎的是你过来?还不快把玲珑叫进来。”说罢又看向那粗壮丫鬟:“这又是哪里来的憨货,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春杏眉目平凡,往日在院中如隐形人一般,毫无存在感,现下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回侯夫人,现在院中就我和明庄了,您还是让我服侍您起来吧?”至于那粗壮丫鬟,则依然矗立在那,眼风半点不动,压根不把邱素心的话当回事儿。邱素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的狐疑越来越盛,联想到昨日用晚膳时,愉儿同自己说过的话,刹时一个激灵坐起身,用力推开过来要扶她的春杏,急急忙忙穿鞋。还不等鞋穿好,邱素心就匆匆下了床,三两步奔向了屋外。屋门被她轰然拉开,目光可及之处,院内空无一人,只东西两角两棵高大槐树在微风中摇曳着树枝。宽敞寂静到骇人。院门紧闭。邱素心紧抿了嘴,也顾不得自己穿的还是一身素色寝衣了,大跨步走向了院门处。然而院门像是从外面锁死了,任凭邱素心使劲拉了好几下,都纹丝不动。眼见屡次打不开院门,濒临爆发边缘的邱素心彻底被激怒,她使劲抡了拳头便往门上砸,喉咙几欲破音:“哪个狗畜生竟敢关我?我乃堂堂一品侯夫人!快开门,否则我要你们统统不得好死!”然而任凭她砸了门板数十下,周围都毫无响动。邱素心气得胸脯不停起伏,她原地转几步,正欲寻些什么利器来,余光里就瞥见了跟过来的春杏,以及那粗壮丫鬟。邱素心豁然转过身,逼向春杏:“是谁干的?是谁准你们这么干的?!”“是沈临?嗯?他这个逆子!是不是这个逆子干的?”邱素心逼得春杏直直后退:“这个逆子竟敢囚禁我?他人呢?快让他滚出来!”说到最后,邱素心已经吼到破了音。春杏虽然语气小心,却对邱素心的话避而不答:“侯夫人,婢子还是先扶您回屋梳妆吧?她这副模样,已经是变相承认了这一切都是沈临干的。是了。除了他,又能是谁干的呢?他这个逆子。自己当初果然没有错看他。邱素心气得连连冷笑,戾气几乎快满溢到胸腔。她眼尖地瞄到春杏发髻间插的银簪,理智全无的她迅疾伸手上前,拔了她那发簪后就欲往春杏脸上狠狠扎去。这一下要是扎实了,春杏少不得要毁容。千钧一发之际,邱素心拿着簪的右手就狠狠攥住了。粗壮丫鬟明庄轻轻松松将邱素心的手钳开,语句简短:“侯夫人,请勿伤人。”邱素心气得手抖,贵妇形象全无,然而任凭她使命挣脱,右手反而越钳越紧,被攥的部位生疼。她挣脱不得,开始口不择言起来:“这个畜生!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狗东西,快叫那个畜生来见我……”任凭她如何骂,春杏和明庄只做没听到,明庄扯了她的手便往房内拉,口中只浅淡几个字:“还请夫人更衣。”缀在二人身后的春杏忍不住叹了口气:侯夫人这又是何必呢。她向来知明哲保身,却也不爱惹是非。对于侯夫人和世子一直以来的关系,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幸亏当初世子来明松院时,她给过一些方便和好心劝慰。否则,她便不是这个院里唯一没有被发卖出去的丫鬟了。就这样,邱素心被强行带回了房中。这之后,她的自由就被限制在了院内,每日用膳时分,粗壮丫鬟会从门口端进来膳食,膳食倒也没比从前差多少。除此之外,邱素心与外界便再也没有一点联系。开始一两天,邱素心还会骂骂咧咧,把生平接触过的脏词骂语全骂了个遍。在骂了两天后,邱素心才总算消停些。不过这回她虽没再骂人了,眼神却一直阴测测的,有时死盯了两个丫鬟看。有时盯的时间久了,春杏会不自觉避开。而至于明庄,面上围了厚厚一堵墙似的,无论邱素心怎么骂怎么盯,都毫无反应。这样过了三日,到了第四日,邱素心总算不再骂,也不再盯了。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即使她犯了多大的错,沈临也没有理由囚禁她。哪怕之前与愉儿合谋给他下毒,也不过是轻轻揭过了。更何况,近日她根本没做什么。除非。是她的秘密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