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浊气煞,吼道:「张萤娘,你以为单凭几句话就能洗脱掉你身上的嫌疑吗?」
「说我有嫌疑,你们来查好了,查出证据,我愿赌服输。」
「既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想必不惧我们搜屋子?」一直未做声的裴縝突然发话,不给萤娘任何拒绝的余地,果断吩咐,「沈浊,找几个人手,将这座房子彻彻底底搜查一遍,一个角落也別放过。」
萤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话已出口,只得凭他们去。
陈中发搓手道:「裴寺丞,那我……」
「你可以走了。」
陈中发如蒙大赦,欢欢喜喜去了。
裴縝对灶膛格外在意,沈浊带人回来,他第一件事便是要求他们检查灶膛。
自己亦在厨房巡视。
厨房算不上整洁,东西摆放杂乱无章。菜刀用完竟也不归位,大喇喇躺在案板上。裴縝扫过粘着菜叶的刀背,目光移至近旁刀架,刀架上搁着一把剔骨刀一把斩骨刀。裴縝单拎出厚重的斩骨刀,迎日光观其刃,有二三微小崩口。
沈浊凑上来,屈指轻弹刀身,回音略显沉闷。
「熟铁的,熟铁韧性最好,能用崩了口,这是砍什么了?」
「自然是砍骨头了。」萤娘在黄惜的搀扶下走进来,脸上病容未去,全靠一股犟劲儿撑着,「猪骨、羊骨、鸡骨、鹿骨……用的年头久了,再韧的刀也免不了卷刃崩口,官爷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大抵他们不做饭的缘故。」黄惜天真地插嘴。
「可不是嘛,哪里似我等苦命女子,样样要操持。」
裴縝不予理会,转而问扒灶膛的小卒:「可有发现?」
小卒摇头:「除一些草木灰烬,並无杂物。」
裴縝再问萤娘:「膛灰及秽污平时倾往何处?」
「屋后,东墙角。」
长安律例严明,倾秽污於街巷要杖责六十,故而城中居民家家备有秽坑,就地焚烧掩埋了。萤娘家亦復如此。沈浊带着小卒在秽坑中翻找,拣出许多碎骨块,分辨不清系何所出,打包带回给仵作检验。
除此以外,臥房也仔细搜检。
萤娘不准小卒进来,万不得已,裴縝只好亲自动手。
衣橱、箱笼、床褥……没一处都放过。搜至梳妆匣,拉出最下面的小格,满匣珠翠,令裴縝惊讶万分。进而明白她缘何不准小卒进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一个寡居孀妇,怀玉揣金,岂能不小心谨慎。裴縝出生在金玉满堂的朱门,不会使她產生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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