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种摆地摊的老头,看了东西之后,直摇头,给我三十块钱问我卖不卖。
我实在是气愤,心说这小地方就是不行,不识货啊,这东西别说是金的,就算是铁的也不止这个价吧。
到了种地的时候,别家都是全家上阵,有人拉牲口,有人掌犁杖,有人下种,有人施肥。
我孤身一人,根本就种不成地。想种地,连种子化肥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我给虎子写了一封信,问他混的咋样,和他说了下我的情况。
半月后我收到了虎子的回信,他让我立即坐火车去北京,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买好车票之后给他打个电话,他去火车站接我。
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一粒粮食,饿得耗子都跑了。
我下定了决心,用仅剩的钱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
家里没什么东西要带的,最贵重的就是奶奶祖传的梳子和那本看起来有些云里雾里的《地理万山图》。
听我爷爷说,他当年遇到了两只老鬼,也就是我奶奶死去多年的祖父和祖母。
他们给了我爷爷这把梳子,然后把奶奶许配给了我爷爷。
虽然我是不太信的,但这是上一辈留下来的东西,也算是个念想。
我把那块金牌缝到了自己的裤衩子上,都说火车上有很多小偷,别的东西偷了就偷了,这东西不能丢。
从这天下午我就断了顿儿,我也不好意思再找人借粮食了,就这样忍着,心说忍到明天中午见到虎子就有吃的了。
也是从这天我才知道,这世上最难以忍受的事情就是饥饿。
我寻思着睡着了就不饿了,但是偏偏就饿得睡不着。我只能去水缸里喝凉水充饥。
最后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去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经过商量,我用门口那一堆粪,换了几块烤红薯,这才支撑着我第二天赶上火车,不然我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一路四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北京站,我跟随着人流来到了出站口。
站在这人山人海中,我四处张望,就是没看到虎子的身影。
我心说这小子不会找不到我吧。
也就是这时候,一个穿着喇叭裤,白衬衣,戴着蛤蟆镜的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这不是虎子那孙子吗?
他摘下来眼睛看着我说:“老陈,这才几天没见啊,怎么的,认不出虎子同志了吗?”
我这时候用手一捂脑袋说:“我已经饿得浑身没力气,老眼昏花了。不过虎子,你这身行头哪里弄来的?不少钱吧。”
虎子哈哈一笑,接过来我的行李,一搂我的肩膀说:“走吧,哥们儿带你去下馆子去!”
虎子有一辆三轮车,一路拉着我到了东来顺。
这一顿,我和虎子足足吃了五斤羊肉加一大碗面条。
我出来躺在虎子的三轮车上就在想,能吃饱真的太好了。
虎子家离着潘家园旧货市场只有两条街,住在一个大胡同的四合院里。
这屋子也就十平米,我俩睡得有点挤。
虎子说:“老陈,地方小了点,不过这北京城里,对于我们外地人来说,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凑合凑合,这几天我俩就找个门面房,把我们的书店开起来。到时候我就吃住都在书店里,不和我爸妈在这里挤着了。”
我说:“那得不少钱吧。”
虎子这时候左右看看,然后去关了房门。
回来后,他小声说道:“老陈同志,我那簪子已经出手了,你猜猜什么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