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的意思是出产越多,单个成本压得越低?”
“正是,试想谁不想让自家孩子读书习字,日后有出息呢?”燕绥觉得铅笔在全国都很有市场:“就算不是为了功名,识得字也更好在城里谋生,大字不识的人连订契约都稀里糊涂被人欺骗,吃过苦头的老人们省吃俭用也想让孩子上学堂,这铅笔的销量绝不会局限在我们的学堂。”
戏志才表示赞同:“比起买一套笔墨纸砚的昂贵支出,一支铅笔咬咬牙也就买了,能让孩子学会常用的几百字也是好的。”
“是啊,笔墨纸砚一开始配备就要一大笔钱,拦住了多少人。”燕绥叹道:“更何况后面还要源源不断地买纸和墨。”
戏志才思考了下:“铅笔耐用,能写很久的字。而且若是铅笔真能卖出上万支,成本还能压低,只是这东西用起来毕竟和毛笔书写不同,不知道能否被广泛接受……”
“放心,这么实用的东西一定可以大卖。”燕绥给鼓励戏志才道:“若是卖不出去,我们在学堂里作为福利免费推行也
可,只要人适应了,自然就会买下一只。”
戏志才一下子打开了新思路:“免费推行?”
古代贫乏,哪有商家和后世一样不计成本地抢占市场。
燕绥简明扼要道:“先营销,凭低价垄断了市场,日后再提价,志才只管放手去做,销路就由我来吧。”
“庄主真是高瞻远瞩,不被眼前事拘束,某远不及也。”戏志才由衷叹道。
“志才太谦虚了。”想到自己搭建的工坊,燕绥强行踮脚,拍着戏志才的肩膀展望未来,振奋地规划着蓝图:
“日后,咱们纸坊继续扩大化,高端纸卖得更贵,低端的黄纸就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甚至可以不盈利,先把销量大量做上去。未来有朝一日,说不定人人都读得起书。人人有教化呢。”她甚至想到了一个铅笔和黄纸搭配打八折的主意,针对性地对稍有余钱、但不够买笔墨纸砚的富农营销。
受燕绥的情绪感染,戏志才也觉得干劲儿十足。不出五日,数千支铅笔就在田庄的工坊生产了出来,先以粮票兑换的方式在云梦田庄和范黄庄内推行。
云梦田庄的中心设有名为“超市”铺子,里面有各色的物品,两个庄子的村民可以凭借粮票和银钱在里头采买。
比如普通的笔和一份墨汁各要十五张粮票,铅笔在超市上架的时候,只定为三张粮票。这对百姓来说,便不是什么负担了。
再让夫子在课堂上要求刚学字的,都先用便宜的铅笔,铅笔立即在庄子风靡了起来。不但小孩人手一只,连好学的大人都给自己买了笔。
城里的学堂更好推广,许多人囊中羞涩,买不起的几百钱的笔墨,便采买学堂门口只要二十钱的铅笔。
不过陈宫很为后一代担忧:“用这样的硬笔书写,日后写毛笔字怕是不熟练。”
“放心,若人有天赋,不会被铅笔耽误的。”燕绥笑道:“比起字迹美观的问题,还是先让人读书识字优先。”
总归这样能习字的人变多了,陈宫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时在法正的追问下,差役表明这书名为《东周列国志》,乃是一部小说。礼物是县丞准备的,想来下部还在阳城县。
法正好奇:“什么是小说?”
差役也不知。
法衍道:“街谈巷语、道听途说,由人书写编纂出来,便是小说,不可与史记混为一谈。”
“你们县丞,真的邀请我去做主簿?”法正可不管小说并非“大道”而不被父亲认可。只觉得故事好看,有些故事结尾总结的道理也不错,比《孟子》、《春秋》有趣多了。能写出这般有趣的书,还要邀请自己去做官,想到此,法正不由双眼发光,灼灼看着差役。
差役连忙从怀里掏出盖着官印和燕绥私章的聘书:“鄙人岂敢欺瞒郎君,千真万确啊。”
得意洋洋地抱着聘书,法正双眼亮晶晶的,一口答应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择日出发吧!”
“不可。”法衍直截了当地表示了反对:“你才多大,真是胡闹!”
法正不服气道:“古有甘罗十二拜相,我怎么就不可以?”
“洛阳纷乱,你忘了先前说的,袁氏兄弟在京城大肆追捕宦官,像你这样脸上没有胡须的人都惨遭杀害了?”
“可是袁氏兄弟都逃离洛阳了啊。”法正小声说:“再者我去的是阳城,又不是董卓把持的洛阳。”
“阳城距离洛阳太近了,”而且来找自己年仅十三岁的孩子前往阳城,必然另有所图。只是法正自尊心太强,他也不好直说对方打着法正的名义,其实是为自己而来。
法衍心中也有些不解,自己虽然曾任司徒掾、廷尉左监,但因为得罪了宦官在家中赋闲了好几年,竟然还有人记得自己不成?他怎么对燕绥毫无印象?
他安抚法正:“你先别急,待为父写封信给这位燕县丞问个清楚。”
法正状似乖巧地答应下来,夜里却偷偷拆了父亲的信。
翌日一早,在驿馆歇息,等待拿信回去复命的差役没等到信,而是等到了背着一个大包袱,腰间佩戴长剑的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