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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1页)

傅言洲回复褚逸,说闵稀明晚有空。间隔还不到三分钟,褚逸把聚餐的地址发过来。【再多问一句,闵稀对什么感兴趣?明天我尽量朝她喜欢的话题靠拢。】褚逸紧跟着又发来一条。他是带着诚意和歉意请客。之前差点把闵稀的项目截胡,他始终过意不去。傅言洲:【她感兴趣的你聊不来。】闵稀对折腾他、找他茬最感兴趣。褚逸意会错了:【珠宝还是高定?我可以连夜补一补相关知识,反正以后我也用得到,等我有女朋友了,不就信手拈来?】傅言洲见他执着:【她对公关感兴趣。】褚逸:“……”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他只好捏着鼻子说:【行,有数,今晚补补公关相关案例。】即便他喜欢祝攸然这么多年,也没有干过这么不着边际的事。傅言洲:【不必那么刻意,她很随和,聊什么都行。】看着发出去的消息,尤其‘随和’这两个字,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她跟随和从来就不沾边,但下意识就想要维护她,不惜口是心非。他收起手机,回卧室。闵稀正想着明晚的聚餐,问他:“你其他同学也带家属吗?”“有家属的就带,没有的带朋友。”闵稀点点头,这样最好,不然就她一个外人,插不上话干坐在那里又尴尬。她脱下外套,去浴室泡澡。放好水,今晚在浴缸加了茉莉花精油。精油都是堂姐从国外带给她,一个很小众的牌子。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她直接拿浴巾裹好,懒得再穿睡裙。傅言洲正靠在床头看书,她掀被子上床,他放下书看过来。今天周五,她又能枕他胳膊,在他怀里睡整夜。闵稀挪过去,傅言洲伸手圈住她。两人之间隔着他身上的浴袍和她身上的浴巾。傅言洲抽走那条浴巾,被子里,他怀里都是茉莉花的香味。落地灯亮着。他背对着光,低头看她。她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么?”他问道。闵稀和他对望:“明天你不能离开我视线,最好就一直跟我在一起,万一你同学感觉我不好说话,突然冷场,多尴尬。”傅言洲:“褚逸不会让你冷场。”“明天他做东?”“嗯。饭局他安排的。”“那你最好也一直在我视线范围里,别让我看不到你。”“包间就那么大,你说我能去哪?”闵稀:“洗手间,抽烟区,能去的地方多了。”“……”傅言洲答应她:“明晚不抽烟。去哪都把你带着,这样行不行?”闵稀就想要他这句话,她指尖捏住他浴袍带子,往手指上绕,一圈又一圈,直到把他的带子给扯散。傅言洲倾身压着她亲下来。--窗外有婉转的鸟叫声,闵稀醒来。很久没有哪个周六都能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傅言洲已经起床,他每天都比她起得早,她从来没体会过在他怀里醒来是什么感觉。晚上还要聚餐,她挑了一条比较正式的高定长裙,换到一半又改主意,他那个同学圈子好像经常小聚,她穿这么隆重会显得格格不入,于是换了一条当季成衣系列的裙子。傅言洲三个钟头前就起来了,已经吃过早饭在书房处理工作。闵稀换好衣服来找他,“下午去哪练车?”傅言洲答非所问:“你过来。”闵稀不明所以,迈步过去,“什么事?”走近才发现他衬衫没有掖进裤子里,最下面两个扣子也没扣。“你自己看看你抓的。”傅言洲掀起衬衫衣摆,肌肉流畅的腹部被她指甲划了好几道。闵稀偏头看窗外,当没看见。昨晚纠缠时留下的。“以后下手轻点。”傅言洲站起身,解了皮带重新把衬衫压平塞进去。“去你常去又不好停车的停车场。”他回答她之前那个问题。闵稀常去的地方没几个,除了公司就是几个商场,她不可能去公司地库练车,免得被加班的同事看到,于是挑了最常去的那家商场。吃过午饭,闵稀出发去练车的地方。今天由她开车,傅言洲坐在副驾。闵稀看他手里拿着墨镜,她特意瞅了一眼车外,今天阴天,压根没太阳。到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她才恍然,他需要下来指挥她倒车,戴墨镜是防止别人认出他。他人已经下车,她趴在车窗上瞅着他:“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倒车挺丢人?”傅言洲刚好把墨镜架在鼻梁上,他表情如常:“这有什么丢人。”闵稀:“那你还戴墨镜。”傅言洲兀自笑了:“别小人之心。”他事先讲清楚,倒车时不要着急,不会倒或是倒不好也不要生气发脾气。闵稀不说话,一直盯着他看。傅言洲与她对视半晌,没弄明白她为何这么看她。闵稀只好直白表明:“你亲我一下。”傅言洲:“……”无奈凝视她几十秒,猜测她是不是突然不想学倒车,于是故意拿在公共场所亲吻刁难他。闵稀只想他哄哄她,无论他亲不亲,她都会认真学。傅言洲最终走过去,手撑在车门上,头低下来时,强大迫人的气势也随之压下来,他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欲要起身,闵稀说:“再亲一下。”傅言洲只好满足她,亲了第二下,唇刚分开,他又覆上去吻她。多亲了一次。“这回行了吧?”闵稀满意点头,回身坐好。傅言洲站到一旁,周围空车位不多,都是不怎么好进出的车位,他对闵稀道:“随便挑一个倒进去。”闵稀:“我先开进去,然后再倒出来。”傅言洲不许:“听我的,倒进去,养成一个好的停车习惯。”闵稀不是不会倒车,只是技术不咋地,又嫌倒进停车位麻烦,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不好的习惯。空车位两边都停了车,前面那块地方又不宽敞,闵稀倒了数把,耐心快要耗尽,还没倒进去。傅言洲适时指挥她怎么打方向。她选的这个停车位前面是条通道,不时有车辆经过,她就得停下来让其他车先过。十几分钟过去,还没停好车。又有一辆跑车过来。车速越来越慢。跑车司机是祝攸然,她一眼就认出戴着墨镜的傅言洲。没想到他也来逛商场。婚礼那天早上,他打电话给她,抱歉道,说在上海的洽谈还没结束,赶不回去,以后有机会请她和她老公吃饭。那天他让白秘书代他出席婚宴,出给她的礼金与给其他已经结婚的同学一样多,七位数。她开车窗,准备跟他打招呼,玻璃刚滑下一道缝,就听傅言洲说:“不生气,顶多再倒三把就能进去。”有个女声回怼他:“你刚才也这么说!你的三把跟我的三把不一样。”祝攸然这才注意到斜在一旁的越野车,前挡玻璃反光,她没看清楚车里的人,只从车窗看到一头柔美的长发。应该是他老婆,他在哄着他老婆倒车。能让他如此耐心又纡尊降贵的大概只有他联姻的老婆。她没打招呼,迅速又把车窗升上去,脚下稍微带油门,跑车开过去。等跑车过去,闵稀接着倒。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将车倒进去。她趴在方向盘上,比长跑五千米还累。一个下午,来来回回地开出去,倒进来。换了三四个不同角度的停车位练习。傅言洲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丧气,但还是一遍遍耐着性子练。他让她停车,拉开驾驶室的门:“今天就练到这,回去了。你下来,我开。”两人换了位子。闵稀陷在副驾驶座椅里,手心是潮的,她抽湿纸巾漫不经心擦手。傅言洲没急着开走,偏头看她:“以后不用练那么久。”何必逼她做自己不高兴的事,还一做就是一个下午。闵稀不同意:“那不行。”如果不练了,他工作又忙,她就没其他合适借口让他每周都陪她半天。她给出理由:“我每周半天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傅言洲扯了安全带系上,无所谓道:“半天时间怎么都好打发。”闵稀顺着他的话:“你陪我打发?”傅言洲沉默片晌,颔首:“可以。”他发动车子。汽车驶出商场地下停车场,开往褚逸订的饭店。

路上堵车,六点半才到。包间里,褚逸他们都到了,有女士还有一个小朋友,没人抽烟,这是第一次他们聚餐包间里没烟味。“我们班长老婆是哪行的?”有人闲聊问起来。只有褚逸知道,当初差点截了闵稀的项目,他说:“公关。”“卓然公关?”“不是。嘉辰公关。”他们不是有意提卓然公关,等回过味来已经太晚,说到卓然公关自然就不可避免想到祝攸然。直接勾起褚逸的伤心事。说话那个人歉意地拿水杯敬褚逸:“对不住。”褚逸笑笑,大方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这时包间的门推开,服务员引领着傅言洲和闵稀进来。其他人纷纷起来跟傅言洲打招呼。褚逸看到傅言洲旁边的人,不由瞪大眼睛,他没看错,就是在上海酒吧遇到的失意美女。她当时说什么来着?说她比他惨,说她老公那天去参加喜欢的女同学的婚礼去了。那天可不就是祝攸然的婚礼。傅言洲也喜欢祝攸然?……窥探到不该窥探的秘密,太过激动,他被嘴里的茶水呛到,水从鼻腔里窜出来,那一瞬,脑仁被呛得生疼。褚逸抹一把被呛出来的眼泪,拿起湿毛巾擦擦,起身过去打招呼。很明显,闵稀也认出他,震惊从她眼里闪过。他笑笑,故作不认识:“你好,褚逸。”闵稀脑海里钻出一个念头,褚逸喜欢的人是祝攸然?“久仰,傅言洲经常提起你。”闵稀主动伸手,轻轻一握。两人各怀心思,还得佯装镇定。打过招呼落座。有人喊傅言洲去打牌,傅言洲转头看闵稀,昨晚答应过她,去哪都带着她,他把自己给她,让她拿着:“过去帮我看牌。”闵稀没有心思看牌,她小声说:“我就不过去了,我在牌桌上你们开玩笑都不方便。我和褚逸他们聊聊,你不是说他不会让我冷场吗?”傅言洲不勉强她:“无聊了过去找我。”闵稀点头应着,示意他牌局那边在等他。褚逸今晚也没心情打牌,有太多疑问急于弄明白。趁着傅言洲他们打牌,褚逸以咨询请教公关为由,跟闵稀聊起来。牌桌那边谈笑风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他还是特意把声音压了又压。“那天你说傅言洲去参加喜欢的女同学的婚礼了,是什么时候的女同学?初中还是本科时的?”千万别是高中时的。闵稀没隐瞒:“他高中时的女同学。”褚逸头脑“嗡”地一声,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他从高一就和傅言洲一个班,高中时的女同学,那天结婚的只有祝攸然一个。他不敢相信,确切说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傅言洲也喜欢祝攸然?怎么可能。以傅言洲的性格,喜欢却一直没表白,是因为他?褚逸平复杂乱的心情:“你是不是误会傅言洲了?”闵稀懂褚逸什么意思:“没误会。你让傅言洲帮你打听过祝攸然?”褚逸很肯定:“没。谁敢找他帮这种忙。祝攸然婚礼时我找他帮我带句祝福,他都有字数限制。”他好奇:“他找谁打听过?”闵稀说:“我。”褚逸缓缓点了点头,她和祝攸然是同行,同行之间更了解对方。又觉哪里不对,他后知后觉:“你就凭他打听祝攸然,判定他喜欢祝攸然?”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关心一下老同学的近况,也算正常。”闵稀:“也许正常。不过后来我向严贺禹求证过,严贺禹说除了傅言洲,你们班还有好几个男生都喜欢祝攸然。”褚逸最后那抹希望破灭,严贺禹证实过,那不会有错。读研究生时,严贺禹经常跟傅言洲还有祝攸然他们聚餐,最了解内情。褚逸舌尖抵着牙关,心情十分复杂,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傅言洲没去参加婚礼。”“我和他吵架才没去。”不是不想去,是最后不得已做了取舍。闵稀也想问个明白:“你那晚说你喜欢的人结婚了,也是祝攸然?”褚逸点头,依旧不知道说点什么。闵稀又问:“你是暗恋祝攸然还是?”褚逸:“我怎么可能暗恋。明恋,班里人都知道,连严贺禹都知道。”闵稀勉强维持着笑意:“之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暗恋,从高中忍到研究生都不表白。”现在知道原因了。因为跟自己的好朋友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褚逸倒了一杯水给闵稀。“谢谢。”闵稀接过来,紧握在手里。即使都是过去的事,她还是会难受。褚逸也喝水掩饰低落的心情,他将高中那几年能记起的事都仔细捋了一遍。以前粗枝大叶,没发现祝攸然对傅言洲是不同的,祝攸然只会主动向傅言洲一个人请教题目,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她也会征求傅言洲的意见。而傅言洲对祝攸然也不错。读研时,傅言洲和祝攸然申请了同一所大学。这些细节,他之前居然一点都没上心。傅言洲为了顾及他的心情,从没表现出来对祝攸然的感情,至少在他面前没表露过。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傅言洲选择了前者。这份心意太重,他都不知道要拿什么还给傅言洲。褚逸仰头,把半杯水一气喝光,“你婚前就知道傅言洲有喜欢的人,还是决定跟他结婚,你哥对你那么好,不可能委屈你为了利益联姻。”他试探着问:“你喜欢傅言洲?”只有这一个可能。闵稀没吱声。但也没否认。她忽然抬头看他。褚逸懂她的眼神,“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喜欢一个人,对方却不喜欢自己的滋味,他尝了十多年,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熬。况且闵稀骨子里又那么骄傲,在傅言洲对她没什么感情时,她肯定不想让傅言洲知道她的卑微暗恋。先爱的那个人,底气上就输了。为了让她心安,褚逸再次表明:“我这个人做事你放心,不会口无遮拦,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笑:“不然傅言洲也不会把我当朋友这么多年。”褚逸又道:“在酒吧喝酒的第二天,我去找过你。”他当时还奇怪,凭他的关系,怎么找个人这么难,连对方的一点信息都打听不到。原来是闵疆源的女儿,他怎么可能打听到。“谢谢挂念。”“别见外。我是希望跟我同病相怜的人能过得开心一点。”闵稀安静半晌,说:“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我哥都不知道我喜欢他。”褚逸惊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水。沉默了大半分钟。他忽而笑出来,觉得自己好笑又可怜:“我现在还在自欺欺人,觉得傅言洲不喜欢祝攸然,这样我就不亏欠他,你也不用难受。”闵稀安慰道:“没什么丢人的。我有时也会自欺欺人。”顿了下,又说:“还患得患失。”褚逸在心里叹口气。只有问过傅言洲,从傅言洲本人嘴里听到答案,他和闵稀才能从此不再自欺欺人,但也许是心死。反正他不敢问。如果开口问了,同学十几年的感情从此就会有疙瘩,有微妙的嫌隙,便会越走越远。他想,这可能也是闵稀为何不直接问傅言洲的原因。问了后,不一定得到真实答案,还会导致夫妻关系微妙,一旦有裂痕难以修复。“你跟我不一样,真相到底怎样,不影响我生活。如果你实在太难受,难受到严重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了,”褚逸停顿许久才说:“那时你可以问问傅言洲本人。”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祝攸然。如果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到底有多喜欢。就这样放弃了向祝攸然表白,遗憾吗?后悔过吗?闵稀沉默。褚逸宽慰她:“你比我幸运,不管怎样,你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他斟酌片刻,还是决定把截胡项目的事据实相告,不希望闵稀太难受,觉得自己在傅言洲心里没一点分量。他们夫妻间最大的问题可能不是祝攸然,而是傅言洲现在对她还没感情。“我差点截胡你项目。”闵稀一头雾水。褚逸三言两语将事情原委告诉她,特意解释:“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跟傅言洲的关系。”闵稀消化须臾:“他知道你截项目是要送给祝攸然吗?”“知道。他当时还说,就算我把项目截给祝攸然,他会再拿回来给你。还警告我不许动你经手的项目。”褚逸用水杯碰她的杯子,“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祝你有一天得偿所愿。”难过与欣慰交织。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间里,她也被偏爱过。闵稀酸涩笑笑:“谢谢,那就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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