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瞧,登时心花怒放。满满一匣金银珍宝,闪得人眼花。他不敢擅取,只道:“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
程柯有些纠结,终是忍不住道:“何必如此?”
墨知遥不以为意,反问道:“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我猜你想吃什么?”
“我……”程柯的话在喉头滚过一圈,又生生落进了肚子里。他偏开了视线,复又望向了窗外。
初见时分明还有顶撞的心气,如今却每每回避。刻意拉开距离,肯定是心里有鬼,生怕被她看穿。
“欺师灭祖”都敢说出口,还有什么事非要这般掩藏?
墨知遥好奇得很,不禁想招惹他几句。这时,窗外传来阵阵喧嚷。她循声望去,就见一只巨猿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惹得沿途百姓惊惶逃窜,呼喊不断。
酒楼内的其他客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聚到窗边一探究竟。只见那巨猿身高二丈有余,甚是凶悍。不知为何发了狂,正肆意破坏。众人忧虑之际,酒楼掌柜领着一众伙计上了楼,安抚道:“诸位贵客不必担心,云外阁已经派人抓捕这猿猴了。”
诚如他所言,数骑人马从长街尽头而来,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少女。她飞身落地,抛出一枚丹丸,一时烟尘四起。猿猴被烟尘所困,停下了行动。
墨知遥的脑海里蓦然蹦出些名词来:
金丹术。太羽宫。凤池真人。
她正细思这些词的意义,就听猿猴高声嚎叫起来。一点烟尘,显然困不住这巨兽。它回转身子,挥舞双臂驱开烟尘,嘶吼着向那红衣少女冲去。
惊呼四起,少女却甚是冷静,她取出几枚金丹掐在指间,不闪不避,傲然迎向了巨兽。然而,大约是野兽的直觉,猿猴猛然停下,一声嚎叫后,它再次转身,径直冲向了围观的人群。
事发突然,众人反应不及,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千钧一发之际,猿猴却猛地停了下来。它停得很不自然,猩红血口大张,双臂高举在半空,弯曲的膝盖还保持着奔驰的动势。这副模样,竟像是生生被定住了。
墨知遥见此情景,依稀又记起了些事来:
化骨炼二境,定骼。并非定身,而是操纵骨骼。境界相差越悬殊,控制之力便越强。
她了然一哂,望向了程柯。
他早已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双手交握、低头静默,正是全神贯注。
定骼之术,法随意动……
墨知遥想起曾听他说过的话,心头不免感慨:功法真传,她倒是有好好地在教徒弟嘛。
楼下的红衣少女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并未迟疑,当即吩咐手下将定住的巨猿绑了起来。
听得骚乱平息,程柯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了姿势。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抬眸就见墨知遥满目兴味地看着他。他再次偏开目光,沉默着继续喝茶。
墨知遥正要夸他,却又注意到另一些事来:他的面色较之前更为苍白,额角浮起一层冷汗,端茶的手更微微颤抖。
区区一只猿猴,何以费力至此?莫非不只是虚弱,还有其他伤损?
引真气入体,探查伤势——这个想法一起,她直起身,抬手伸向了他。但就在要触及的那一刻,他拖着凳子向后一退,刻意地避开了。
墨知遥伸着手,眉头微微一压:“怎么,碰不得?”
他沉着脸色,既不看她,也不应她。
墨知遥也不多言,直接绕过桌椅,走到了他身边。他见状,忙站了起来,似要退避。但雅座空间有限,他唯一能退的路径只有窗边。她顺势跟上前,直到他背抵上窗棂,退无可退。
“你想干嘛?”他显然有些慌张,连尊称都忘了。
“你躲什么?”她反问。
“……”他一时也答不上来。
两人正僵持,忽听得楼下传来嘈杂,随即便是踩踏楼梯的声响。但见先前在街上抓捕猿猴的云外阁弟子们上了楼,肃穆着神色,径直往雅座走来。
墨知遥没心思管旁人,只望着自己的徒儿,继续之前的话题:“老实别动。”
程柯看着那群云外阁弟子越走越近,紧张之余更兼几分气恼:“好歹也看看情势吧!”
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