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柏旭早知道按母亲强势的个性,绝不会让他有阳奉阴违的机会。
他也习惯迪洛仅是行“告知”的义务。
“我知道了。”还有三天他就得奉命回老家,看来这几天只好加班测试完近期要交给客户的程序。
在职场上,他作风果决干脆,态度强势,但一碰上母亲就没辙,就算万般不愿意回家,也只有让步妥协的分。
迪洛露出满意的笑容,恭敬地退出门外。“那请少爷早点休息。”
夏柏旭回他一抹几不可辨的苦笑。
下个星期飞温哥华,他不以为他还有时间“早点休息”。
老家距离温哥华市区有四个多小时车程,当地汇集了五十多座葡萄园、酿造厂与酒庄,锡尔斯酒庄只是这众多知名酒庄中的其中一间。
当车子以平稳的速度,缓缓穿越河谷地形公路,在当地特有的葡萄串路标出现后,他知道家就在前方。
渐渐地,沿途开始出现果园和葡萄园。这一带有许多酒庄,也是不少旅行团会安排参观的景点。
沿途的风景与记忆相去不远,那映满眼底的绿意与空气里的芬多精使他忍不住摇下车窗,让那股清新窜进鼻息,抚去积累在体内的疲惫。
算一算,自从弟弟意外过世后,他应该有整整两年没回过家了。
这些日子陷在程序里,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快忘了家乡的味道。
或许母亲的决定是对的,他是该休息了……
这想法才闪过,原本顺畅前行的车子突地一顿,接着失去动力,发出呼隆、呼隆的声响,最后停在原地。
“不是吧?”
夏柏旭怔住,不敢相信车子竟然在离家还有二十分钟的路上抛锚?!
他心有不甘,试着重新发动车子,车子却如白?苍苍的老妪,猛咳了几声后气绝,寿终正寝。
“很好!”夏柏旭拍了拍方向盘低咒出声,最后只能拨个电话回家,请人找修车厂来把车子拖走。
等待的同时,他看着窗外的风景。
阳光下,绿油油的丘陵地仿佛在呼唤着他。他接受那呼唤,走下车,一阵饱含青草气息的暖风抚面而来,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天气不错,不如走回去吧,就当散步。
由后车厢拿出没装多少东西的行李袋,他开始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清晨的阳光由窗外迤逦洒落进屋里,唤醒了床上的罗思颖。她看了一下挂在白色灰泥石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六点整。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可精神出奇的好。
起身走向窗边、推开方正的大窗户,她感觉一股带着新鲜绿意的冷风迎面扑来,美景跟着跃入眼底。
“天啊!真美!”
清晨,晨雾将散未散,葡萄叶上的露珠宛如钻石,透过薄雾,在初秋如蜜般的金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采。
远处,藏在薄雾下迭次起伏的缓坡,像是画家以无比愉悦的心情画出的悠然曲线。视线由绵延不绝的葡萄树向远方延伸,隐隐可见湖泊与森林山脉,尽收眼底的谷地风光让人心旷神怡。
她用力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贪婪汲取清新自然的空气时,一声热情的呼唤让她回神。
“甜心,早安!”站在一群采收工人面前,酒庄主人鲁伯特朝气蓬勃地向她挥手。
罗思颖朝对方挥挥手后,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早安,鲁伯特先生。”
昨天傍晚,她一抵达温哥华,酒庄主人鲁伯特便派人到机场接她,并安排她住进风格古朴怀旧的古老主屋里。
或许是因为主屋位在酿酒厂房之后,她一走进庄园,立刻被阵阵带有发酵葡萄气味的空气给醺得粉颊染晕。
加上大床太柔软,以及长途飞行让她的神经绷得太紧,在屋外没有灯火、没有汽车往来行驶的声音、没有城市的喧嚣,一片沉寂之下,她完全没有初到异地的不适,一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