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幼崽自被他们从集装箱里挖出来,就一直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再被丢掉。
岑寻枝难得在他脸上看见这样活泼的期待,像个——像个正常的、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神情。
他不应该。
但他还是心软了。
岑寻枝移开视线,闭了闭眼:“你陪他去。”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但kfc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管家为难道:“可是,少爷,我不能离开你啊。”
他“出生”的意义,他被激活的意义,他存在于世的意义,就是围着岑寻枝转,提供主人所需的一切,时时刻刻不离。
岑寻枝睁开眼,漂亮的眸子里古井无波:“我没事,你去吧。陪他玩一会儿就回来。”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将kfc和小於的脸孔同时点亮了。
那不光意味着叮嘱,也意味着归属。
可以出去玩——但结束了,还是要回家的。
这里,就是小兔兔的家。
*
他没有开灯,他们都走了之后,门廊的灯也跟着自动熄灭。
欢声笑语渐渐在听觉里消失。
他靠在轮椅上,重新回到最熟悉、甚至是感觉到安全的黑暗和阒寂里。
那是他一个人的深渊与汪洋。没有岸,没有止息。
就在这时,一束光撕破阴翳,重新映亮了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边。
岑寻枝触电般猛地一颤,随即将颤抖的指尖藏进袖子里,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心悸时的狼狈。
本该已经去往别人家的小幼崽啪嗒啪嗒跑过来,双手小心又珍惜地抱着一朵淡蓝色的重莲桔梗。
“mama!”大约是昏暗给了小兔兔勇气,他大着胆子又呼唤了这个称谓,紫瞳水灵灵、亮莹莹,“这个,花花,给mama。”
他把花塞到岑寻枝怀里,又用小手碰了碰后者没有知觉的膝盖,悄悄念着“喜欢mama”。
幼崽似乎没料到自己会把这话说出来,呆了一下,然后突然害羞了似的,还没等大人有什么反应,一溜烟跑了。
不愧是兔子。跑得真够快的。
被丢下的岑少将还在发愣。
原本冰凉的膝盖,有了一丝微弱的、但无法忽视的暖意。
小孩子的脚步声在“哎呀快走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崽崽把花送给少爷了吗?”“送过啦!”慢慢远去,房间重新陷入静默与寂寞。
轮椅上的人安静了很久很久,最终垂眸,执起花枝,吻了吻淡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