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坐了不多时手脚就有些凉了,他连忙爬起来往回走,怕被轩辕凛逮住又要挨骂。然而他刚站起来,脸上便一凉,他愣了愣,抬头的档口,雪花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他心里喜欢,今年凉京城还没正正经经的下过大雪,赶在年尾这一天,总算是来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瑞雪什么丰年。”“瑞雪兆丰年,这样的俗语都不知晓吗?”程欢眨了眨眼,瞧见陈荣正携裹着风雪,提着酒坛子慢慢走过来,心里竟有些欢喜,别处都热热闹闹的,只有他这里冷清,这时候来个人,就算不是朋友,也能让人高兴。“你怎么来了?不是夜宴?我知道了,你官太小,进不去是吧?”火柴人陈荣没如同以往那般嘲讽他,只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喝不喝酒?”程欢觉得醉酒头疼颇为难受,但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喝一点似乎不太好,何况还是陈荣带来的。但是酒坛子一打开,程欢就皱了皱眉头:“这闻着怎么有点烈?喝点别的吧?”他喊小太监去拿甜酒,陈荣拍了拍桌子:“大男人,总喝甜酒,丢不丢人?”程欢无语的看着他,心想自己其实不算男人,但既然他非要喝,那就喝吧,只是心里仍旧有些古怪。“你是不是有心事?”这要是喝醉了,岂不是还要留宿大明宫?程欢有点不情愿、陈荣灌了一口,被呛得咳了出来,这么烈的酒他也承受不来,程欢嫌弃的瞥他一眼,让人拿了酒壶来,两人一人一只小白玉杯子,苦着脸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为我们为什么非要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他一张脸皱了起来,已经喝不进去了,辣的直吐舌头。陈荣也皱着脸,却不吭声,眼睛看着虚空一点,一杯接一杯的喝。程欢觉得他很怪,自己喝的也有些上头,左摇右晃的进了内室,刚趴在床榻上,陈荣竟然跟过来了,手里还端着酒。程欢摆摆手:“我不喝了,你自己喝去吧。”陈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半晌才开口:“前朝夜宴,皇上赐下来的酒。”轩辕凛赐的酒?程欢来了精神,连忙坐起来,伸手将酒接了过来,正要一饮而尽,又忽的顿住了。他抽了抽鼻子,狐疑的看着陈荣:“这真是皇上赐的酒?”陈荣抱着胳膊看他:“只有一杯,你不喝我就喝了。”程欢撇撇嘴,一口灌了进去,然后吐了吐舌头:“这怎么和你带来的酒一个味……”陈荣身体微微一僵,目光落在他唇边,一直移不开。程欢难得敏锐:“该不会……真是你带来的酒吧?”陈荣一笑,席地而坐,自下而上看着他:“是,我带来的,还下了毒。”程欢瞳孔一缩,抠着喉咙想吐出来。“你吐出来皇上就会出事。”程欢动作一僵,陈荣抬手拍了拍程欢的后背:“你别着急,今天大明宫只有我来过,你既然出了事,我自然也活不了。”程欢不在意陈荣如何,只想知道,轩辕凛会出什么事。陈荣也没卖关子:“你猜我入宫前看见了什么?郎统领将带着人将大殿团团围了起来。”程欢一呆,知道这事不简单,但怎么看出事的都只会是朝臣们,和轩辕凛又有何关系?“不明白吗?今夜,封后的圣旨就会下发,眼下这架势,皇上是打算,哪个不从就杀哪个……因为你,大昌朝堂,真的要被血洗了。”这话说的如此凶残,程欢下意识以为他是在诓骗自己,他摇摇头:“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然而脑海里,却蹦出轩辕凛的话,他说最晚除夕日,会让事情尘埃落定,而今日便是最后时限。“这也罢了,哪个当皇帝的没杀过臣子,可皇帝将宗室全都得罪了,若是再扣上滥杀无辜的罪名……先帝可不止皇上一个儿子。”程欢一僵,轩辕凛会因此丢了帝位吗?陈荣见他似乎也无话可说,便笑了笑:“黄泉路上我陪着你,你也不算寂寞。”程欢心里乱的很,又惊慌又畏惧,却还有一个念头清晰:“你杀我……是为了皇上好?”他竟然不觉得愤怒,程欢想自己一定是被毒酒毒坏了脑子。哪料到陈荣却摇了摇头:“不是为他,朝中想杀你的人比比皆是,但有能力动手的,只有殿下,我今日不来,他就会来。”程欢明白了,要杀自己,总会有一个人陪葬的,而贤王虽是皇室血脉,不至于真的会死,可堂堂亲王,若是被剥去爵位封号,沦为庶人,怕是比死还要难过。程欢没想到欢欢喜喜的等轩辕凛回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人死后会去哪呢?他再也见不到轩辕凛了吗?他还什么都没为轩辕凛做过,就只能留给他一具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