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等起床,我们三人便来到楼下吃早饭。
这旅馆老板除了照顾楼上的旅馆之外,每天一大早,还要来楼下招呼这家面馆。
等七点钟我们起来,这老板已然是在高压锅跟前捞起面条了,不过今早上生意不咋样,店铺九张桌子,稀稀疏疏只坐了两三个人。
“老板,来三大碗面条,多放点辣椒。”
“好嘞,你们先坐一会儿,这就给你们煮。”
等这老板将那三个客人的面条做好之后,初秋的朝阳已然是洒满了丹东的老街道之上,金灿灿的,十分的好看,不知不觉,这一年又快过完了。
这是一座小城市,节奏是很慢的,在这个时间段,街上也没有来去匆匆的人流,时不时的只有几个人来去经过,透着一股闲适。
不多时,老板便把三碗面给端上来了,随后笑道:“你们是四川人啊,我们这边,四川那边的人真少见。”
东北人本身就比较喜欢跟人闲聊,之前三个客人吃完走后,老板收拾完碗筷,便也坐过来跟我们聊了起来。
我一边搅拌着面,一边说道:“我这普通话口音也没那么多川味了吧,老板你这都能听出来。”
“嗨,我之前就是你们那一方的,看你们长相都能看出来,东北这边的男女,长相好看的大多五官立体,西南方的男男女女,长相好看的大多秀气女相,不难认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是老乡啊,话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勤劳啊,早上六点钟怕是就起床了吧?”
老头苦笑摇了摇头:“没办法啊,这几年我们这边太难咯,很多企业都开始倒闭了,之前我两个儿子都在沈阳那边厂里上班,厂子突然一倒闭,我两个儿子都是三十五岁了,每家都有三个孩子,家里支柱突然没工作了,压力大的很,我去年本来都打算把铺子关了,看到俩儿子压力大,又只能继续干啊,每月给他们家打一些钱,倒也能维持。”
“这样啊,那确实有些难过。”
随着时代转型,在1998到2004年这一段时间,昔日国家重城东三省面临了一场十分严重的下岗潮,也是在这一年,东三省的经济开始下滑,由于地方上没有足够的产业,在后来大批的东北人为了生计,开始背井离乡来到内地发展,地方上人口流失十分严重。
这件事在历史上或许只会是一行字飘飘掠过,但身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历史见证者,是能体会到此次事情带来的伤痛的。
有的人远在国外用这些人的救命钱置购豪宅豪车,享受着沙滩阳光。
也有人在东北零下十几度的大冬天,交不起暖气费,吃不上饭,绝望之下有的自杀,有的为了活着被迫卖淫,为了活着违法犯罪,穷尽了人间悲剧。
老人家从包里掏出一包烟,给我递了一根,随后自己也点上一根。
“忙碌了一辈子,也不差最后这几年,对我来讲,人生最大的意义说白了就是生人,除了我这儿子之外,死了啥都没了,累就累呗。”
“过几年就好了,一辈子总要走那么一段背运,不过话说,昨晚上大半夜的时候,确实很奇怪啊,大半夜竟然有人唱戏,那声音还挺渗人的,老爷子这到底啥情况啊?”
听到我询问这事儿,老头声音习惯性低沉了一点。
“没把你们给吓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