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鹤鸣又行一礼,退了出去。
张守君和陆满平并肩从后门处走了出来,徐英健紧随其后。
三人和赵昱三人齐齐相对,大有要与赵昱三人分庭抗礼之势。
赵昱微微拧眉,抿唇望着他们,乌浓的眸子没有什么温度,犹如锋利的剑刃直指人心。
李蘅往赵昱身旁靠了靠,睁大乌眸,同仇敌忾地看着对面三人。
子舒手落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张守君想起三人方才商量好的主意,正要壮着胆子上前质问“何等宵小,竟敢冒充武安侯”。
他们打算以赵昱是冒充为借口,诛杀赵昱三人。可话还未曾说出口,后门处便又蹿出一道人影来。
一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那道人影。
“侯爷,侯夫人,救命……”
那道身影冲上前,赫然就是个年轻的姑娘,手上还绑着绳索,对着李蘅和赵昱跪下便“砰砰砰”直磕头,口中喊着“救命”。
李蘅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赵昱抬手牵住她的手。
张守君一瞧见那姑娘,心里又是一慌,连忙抬手招呼:“怎么跑出来了?来人,给我带下去。”
“慢着。”赵昱出言。
他语气冷漠,自有威严,所以只说了短短两个字,却震慑住了张守君三人。
“你是什么人?”
赵昱低头询问。
李蘅偏头打量那姑娘。
她埋着头,跪趴的地方,看不见脸。但是能看出,这姑娘年纪不大,应当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放在地上的手背并不白净,还很粗糙,可见是经常做活计的手。
“我……我叫蒋惠花,是威北县下村人,县里遭了水灾,我与爹娘逃难至徽州,想给我许个人家给弟弟讨口饭吃……张知府的手下强买了我,要我来给他做小妾……我不愿意……”蒋惠花说着呜呜哭起来。
许个人家和给张守君做小妾,完全是两码事。做小妾永远抬不起头来,还要被大夫人磋磨。她虽是个农家女,却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李蘅听得黛眉皱起,心中不适。蒋惠花许人家,不是因为到了婚嫁的年纪,而是为了“给弟弟换口饭吃”。
她也知道,遇上这样的年景没有办法,卖儿卖女的多的是。
但看活生生的事实摆在眼前,心中还是生出悲悯来。世人对女儿家多数不公,认为遇上这样的事情,牺牲女儿换些吃的给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便是那些女儿家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唉,女子一点都不比男儿差,有些方面甚至还胜过男儿,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呢?
“满口胡言!”张守君下意识辩驳道:“分明是你父母想拿你换银子,买些粮食给全家吃,你这是颠倒黑白!”
徐英健在一旁急得不得了,但是又不能出言提醒张守君。张守君这样当着赵昱的面,反驳澄清自己,不就是承认了眼前的人是武安侯吗?
“侯爷明鉴,侯夫人明鉴,我父母就在城外,您若是不信,大可叫我父母来一问!”蒋惠花又继续磕头。
李蘅看得于心不忍:“你先起来吧,侯爷会查明事实的。”
她嗓音清软,又带着不可轻慢的威严。
蒋惠花喜极而泣,连连磕头:“谢谢侯夫人……”
李蘅替她解了手上的绳索。
蒋惠花不停地致谢,眼泪直往下掉。她在那屋子里,听到衙役和张守君禀报说,来了个什么“侯”,她不想过那种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生活,找准机会拼了命跑了出来。
她运气真的很好,今日算是遇上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