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书虽蹭了他们家的车,但马是官家的,华书帮郑媪编竹篮也换了不少银钱,还多次给他们寻猎物烤来吃,小宝和红鱼儿一路走来不仅没瘦,还胖了许多,华书并不欠他们,想来也就只有这一路同行的缘分。
华书听见了小宝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瞧着小宝也舍不得我呢。放心,哥哥以后会去看你们的,我会做弓,到时候做一套弋弓给小宝学射术可好?”
正聊着,前方一阵喧闹声传来,原是武威郡近在眼前,官兵们奉命来检查收回出借的马匹。
华书这次听到动静,不闪不避,大剌剌地靠在板车上,还有些得意地仰起脸——她看到队伍中的仲迢了。
“郑廉,你们这马养得不错啊,倒比我们送来时还健壮几分。”与郑廉相熟的官兵说道。
华书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甚,暗道:那是,这马儿经由我指导,自然是越养越好。
仲迢听见这厢有人将马养得好,也不禁侧目,须知良驹不易,懂养马的汉人更是难寻,若是有善养马之人,纳入军中也是好事。
华书靠在板车上,双手后撑,盯着越走越近的仲迢,嘴角的得意一点点漾到了眼角,手指在车辕上哒哒地敲着,正要开口,却见仲迢瞥了她一眼后掠过她径直走向了郑廉。
“。。。。。。”
华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的伪装竟如此成功吗?旁人不识得她,拿着画像认不出来合情合理,怎生仲迢也当面不识?
或是华书目光怨念过深,仲迢似有所感地转过了头。
“!!!”
“公。。。。。。公。。。。。。”仲迢瞳孔霎时放大,一时失措就要叫出口。
华书赶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怎么?太久不见郎君我,都认不出来了吗?呵呵呵呵。”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有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仲迢一把拉开华书,满脸不可置信,悲愤道:“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这叫他如何跟孟夫人交代?
华书万万没想到仲迢看到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偏仲迢情绪起伏下,声音还非常高,周边数十人全都转过来盯着她的脸。
好像是挺黑的。
华书终归一个女儿家,被人说黑,又被这么多人盯着,哪里忍得住羞愤,霎时满脸通红。
看起来更黑了。
仲迢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言语冒犯,赶忙补救:“也没有很黑。”
还敢说?!华书捋起袖子,手指掰得咯咯作响。
仲迢看着她的动作,被支配的恐惧感从脊背爬上脖颈:“我,那个,郎君,对!郎君!郎君找你许久了,这些时日是吃不下睡不着,憔悴许多,我带你去找他。”堪称落荒而逃。
华书愤愤地放下了手,见郑媪一家还看着她,讪讪道:“媪,郑叔,我先去见我兄长,小宝,红鱼儿要听话,哥哥晚些再去找你们。”
“怎么黑成这样?”
看着“西子捧心”状的华景,华书恨恨地咬了咬牙:“阿兄,你跟仲迢还真是‘心意相通’啊。”说着挤开堵在门口的华景,进了内室。
华景不解地看向仲迢,仲迢在一旁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春日里,日头也不毒,她怎生晒成这样?”
“不是晒的,”仲迢小声道,“公主扮作男儿身,怕不甚像,故而敷了一层南乔坊翘错姑娘的那个养肤药,你忘了?”
华景立时想了起来,那段时间入了夜,家中不管是夫人还是侍女老媪,各个顶着个黑脸,整个华家的男子可谓是饱受煎熬。
知道华书不是真黑成这样,华景才略略安下心。
“咳咳,你一路躲着我们,想来也没少吃苦,我知晓你对边关事宜好奇,阿兄少时也曾外出游学,你这次便也权作是游学,增长学识,只是家中对你的安危甚是忧心,一路已派了两拨人来问,你在这边修整几日,看看边郡风物,就让仲迢护送你回去吧。”
“???”仲迢看着华景在门口对着空气说了这一长串,有些一言难尽。
华景却半点也不觉尴尬:“这么说,你觉得行吗?”
仲迢面露不忍地点了点头,想他家郎君何等端方君子能言善辩,却每每在遇到公主后就像一个被手动降智的傻子。
华景给自己鼓了劲,深吸一口气,提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