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大步走到席间,朝他摆手:“不必多礼,坐下吧。”询问起现在战场情况如何。
木星河此次攻打行唐关,前前后后一共调了近十万人数的军队前来。在和行唐关将士们死战时消耗了四万,被衡玉他们追杀时又消耗三万,现在大概只剩下两三万残兵。
“我们人数上占优,直接去渡风口拦截,投降不杀。如果大周那边派了援军过来,全部杀了。”衡玉轻轻敲击桌面,迅速下令,“这一战过后,我要大周元气大伤,十年内再无举兵攻打我们的能力。”
高宁军主将连忙应了。
衡玉说:“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我与三皇子殿下会在明早启程离开行唐关。”
他们过来,只是为了接少归回家。
现在行唐关的危机已经解除,也是时候带他回家。
雪落在棺木上。
行唐关大门彻底打开,关内所有将士穿着整齐的军装,一路目送他们的主将离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在将士的战歌声中,车轮碾过雪地,年轻将军一路远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歌声越来越高昂,也越来越悲愤。风吹拂入行唐关时发出呜咽的哭声,仿佛是在应和着这首战歌。
棺木距离樊城还有十里之地,十里长亭外,曾经得到沈洛数年庇护的樊城百姓几乎全部自发出了城,他们身着素服,跪在官道边上迎他回家。
“游子北望,故乡迢迢。”
“将士南望,故乡杳杳。”
这支在北地流传最广的送葬歌,响彻在苍鹰缭绕的浩浩碧空。
“请沈
将军,一路走好!”
棺木即将离开樊城范围时,有人声嘶力竭呐喊出声。一瞬寂静后,无数道声音起起伏伏,全部都是在说着同一句话。
请沈将军,一路走好。
樊城过后便是宁城,是甘城。
大衍建朝百年,从未有一位将领能得到这么多边境百姓的尊崇与送葬。可沈洛从出生到逝去,除了中途在帝都住了几年,其他时候他一直随着祖父和父母辗转在边境十六城里。他不仅是行唐关主将,也是这边境一十六城的子弟兵,他在这里长大,也为这里战死。
甘城过后,一直等待在这里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沈大将军。
素来沉稳如山的人在接近棺木时,步伐竟然出现了踉跄。他的手抬起,轻轻落在棺木上,仿佛是这样,就能触碰到长子年轻而意气风发的脸庞。
“将军百战死,洛儿,你经常问我但不担心你有朝一日会堕了沈家百年威名,那时我总是生气,没好好回答过你的问题。现在,我要认真地告诉你答案——”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你生在百年将门世家,从一生下来,就被陛下赐予帝都洛城之洛为名。你从来没有辜负过沈家的姓,更没有辜负过自己的名字。作为父亲,我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深深的自豪。”
与沈洛絮叨了许久,沈大将军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认真整理了身上的衣着,朝一身素服的衡玉和云成弦行了一个大礼。
“我有军务在身,没办法送我儿回家,接下来还要再麻烦两位送他回去长眠。”
衡玉和云成弦认真受了他这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