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低头默了半晌,道:“你当真有夜游之症?”
慕容璟云淡风轻道:“从前有。”
云卿点了下头,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你认识阿尘?”
“我又不脸盲,不至于不认识。”慕容璟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云卿道,“是很早就认识的那种。”
慕容璟微微一怔,抬眸道:“嗯。”
云卿苦笑了一声,接着道出了第三个问题:“今日是特地等我的吗?”
慕容璟似笑非笑:“嗯。”
“为什么?”
“超过三个了,我拒绝回答。”
在良久的沉默后,云卿站了起来,身子有些紧绷。
他看着慕容璟,一步步退出屏风,退出了她的视线。
他曾以为薛凌泽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而如今薛凌泽不在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横亘万里的大山。
可当他低头看时,山被搬走的地方,却是望不见底的千丈深渊,也是跨不过去的千沟万壑。
他究竟该怎么做?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院中的芍药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曾有诗人言:庭前芍药妖无格,唯有牡丹真国色。
可七代武皇安庆帝对芍药的偏爱使得这个原本形似牡丹的二流花种一跃成为了与牡丹并肩而立的国花,古人称牡丹为花中之王,今人称芍药为花中之仙,隐隐有超越之势。
云卿喜欢芍药,则是因为那恰到好处的香味,永远都是淡淡的,虽不高调,从不喧宾夺主,却留香持久,不会转瞬即逝。
他倚靠在庭院的石柱上,鼻息间是充盈着淡淡的气息,沁人心脾。
抬眸间,恰对上那枚皎洁无暇的圆月,思绪纷飞,飞向年少的自己。
儿时,在北郊城外的院落中,祖母对他讲过一则关于女娲补天的上古神话。
龆龀之年的孩童指着天际畅空问着两鬓变白的老妪:“天之大如何补?”
那老妪浅笑道:“其实这女娲啊,补的不是天,而是那枚月亮。”
孩童凝视着那上弦月,开动脑筋,问道:“所以女娲每个月都要补月亮吗?”
老妪迟疑了片刻,方意识到孙儿是将月相变化当做了女娲补天:“是啊,女娲每月初一日会开始补天,直到十五日将月亮补得圆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