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心里有数,妈妈就不说了。”
申方琼见黎菁明白,她也不再多说,想起什么,她把手里的毛豆扔回盆子,起身洗个手去了卧室,出来后,她拉过黎菁,把手里一叠钱塞给了她:
“呐,谈对象,吃饭这些咱们可以不管,但买东西还是得花自己的钱,这样以后真处不下去也不至于算不清。”
黎菁回来前就担心自己没有钱明天逛街会出洋相,或者不敢瞎逛放不开,但申方琼给她钱了,她心情也没轻松下来。
她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一叠钱,迟疑一瞬,她抬头问道申方琼:
“妈妈,爸在让我去和人见面之前,有没有和陆爷爷那边说过我情况啊,我喜欢买东西这个事他们,能接受吗?”
黎菁自从喜欢上逛街,买东西,家里就一直纵着她,除了上个月,以往都是随她肆意花销,全家人养她一个,这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到。
黎家人把她保护得很好,很少让她沾染到外面是非,但其实她知道家属院很多人都在背后喊她败家女,每次看到她拎着购物袋都会背后指指点点,和以前背后喊她聋子小结巴一样,还不许自家孩子和她玩,免得被她带坏了。
陆训有钱没错,但也不代表他愿意娶一个花钱大手大脚没节制的败家女。
申方琼怔了一瞬,神色微微不自然,她看着黎菁低垂眉眼忐忑的模样,眼里划过心疼。
“乖囡,你喜欢买东西这个事情在普通人家里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在富裕人家,它无伤大雅,你别往心里去,没什么大不了。”
申方琼抬手替黎菁把散在额上耳边的发拨去耳后,宽慰道她。
“妈妈年轻那会儿,花得可比你多,屋子里的洋装首饰都堆不下。”
申方琼娘家并不是什么小家庭,民国时申家以纺织制药出名,抗战那会儿,申家全家上下都投身革命事业,建国后,申家最早主动无条件捐出了家里所有产业,包括名下的纱厂,药厂,食粮厂,数额巨大,还受到过大领导表彰。
因为捐得干净,连祖宅都捐掉了,又有从军的申家老大,从政的申家二姐护航,在最动荡的那些年,她低调行事也没受到什么波及。
现如今,申方琼大哥一家在西北,申方琼二姐一家则在沪市发展,平日大家忙不常聚,但逢年过节大事小事节礼从没断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申方琼自身底气足,她从来不觉得女儿爱花钱有什么问题。
要不是她年纪确实大了,看护不了女儿太多年,未来又不确定是个怎么发展,她担心自己给女儿留下的保障不够,她都不会同意黎万山去约束女儿。
“你明天去逛街,就照你原来什么样子来就好了,对方呢,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咱们还不伺候呢!小气巴拉的,能成什么大事了。”
“这世上,最不缺两条腿走路的男人,就今年统计的,男女比例悬殊可不小,最后光棍儿肯定比老姑娘多,谁怕谁哦。”
“噗!”
黎菁被妈妈的话逗笑,又觉得妈妈说得很对,她对陆训是有好感,毕竟他长得好,也有符合她想要的身高,能力处事不算差,也够细心,但只见过一面,也就这么回事了,真不行也没什么大不了。
黎菁想通了,她脸上露出了笑:“嗯,我知道了。”
“嗯,乖囡知道就好。”申方琼见她笑了,放下心。
“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咱们倒是不用考虑,你爸那个人虽然老黑脸,疼你的心却不少,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要真那么不靠谱,妈妈就把他”
“就把我怎么?我哪里不靠谱?”
申方琼怨念的话没说完,门口,黎万山带着不满的浑厚声音响起,他身边,天赐看到黎菁立马兴奋的扑向了黎菁。
“小姑姑,你回来啦。”
天赐从外面回来,早上穿的白衣服这会儿已经成了灰衣服,身上一道一道的灰,脸成了花猫一道道黑汗印,脖子上也挂着两个可以搓泥的汗圈。
黎菁看见他的小模样,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讲姑侄情深,赶紧起身抓住了小家伙小胳膊,制止他在她裙子印个大花脸,或者扒拉出两道黑手印。
“哇,黎天赐,你这是去地上滚了几趟啊,弄成这样子。”
“没有呀,小姑姑,我就趴了两下子。”
天赐半点没发现小姑姑这会儿对他这个小脏鬼的嫌弃,他小黑手擦一把脸上的汗,顶着一张更脏的花脸冲着黎菁高兴炫耀:
“小姑姑,我赢了丁丁二百颗弹珠,把他赢哭了,最后他舍不得弹珠,同意我把弹珠还他,他就把他存钱罐借给我,不过他妈妈今天在家,要等明天才能给我,到时候我给你啊小姑,你又可以去买买买了!”
“对了,小姑,你今天去相亲怎么样啊?看对眼没,那个男的帅不帅,舍不得舍得给你钱花啊?要是不行,小姑姑你还算了吧,我会养你的,我明天再去把亮亮的存钱罐赢回来,实在不行,我再和何洋哥哥一起去捡点垃圾,你不会缺钱花的。”
“”
好侄儿孝心可佳,黎菁却半点笑不出来,她不用抬头,都知道这会儿老父亲脸色要黑得滴墨了。
“你这小脏鬼,哪里都有你事了,你这么小,懂什么呀,还敢去哄丁丁存钱罐,看等会儿你妈回来不揍你,赶紧过来,给你洗洗,脏成这样,小脏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