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袍的仇安年头戴高帽,手持勾魂索,满脸是血地坐在讲桌上。秦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猛一眨眼,讲桌上空空如也,那有什么仇安年!她揉揉眼睛,依旧如此。见老师追问得紧,她只好含糊其辞,将此事糊弄过去。
她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连第二节课都没能坚持下去,就拎着书包悄悄溜了。
下午三点半,顶着烈日再次站在城隍庙前时,秦爽想起了中午做的梦。身体被太阳晒得滚烫,可胸膛里藏着的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臟却如坠冰窖。她咽了咽口水,正要抬脚进去,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老面孔。
许梨打着一把红伞,走在墙根下的阴影里。
&ldo;奇怪,往常不是晨昏定省么,怎么大下午的跑来城隍庙
想着可以跟许梨打探一下仇安年的情况,秦爽不自觉跟了上去,却没有叫出声。她默默跟在许梨身后,来到慈航殿。
殿里没有其他香客,只在门边支着一张桌子,坐着一位头髮眉毛全白了的老奶奶。老人抱着一根粗糙的木棍子,额头一点一点往下垂,正在打盹儿。她那细长的脖子上生满了皱纹,随着主人越发朝下的头颅而逐渐伸展开,像一张压箱底的布匹被摊平了打算用来裁衣裳,周身散发着腐败又刺鼻的樟脑丸的气息。
等那只头颅垂到老人胸口时,许梨上前敲响了桌子。
老人歪着头,抻开一双好似千层饼似的眼皮,慢慢问道:&ldo;小姑娘,你有什么事?
许梨摊开一张五元纸幣,放在桌上,随后坐下:&ldo;老人家,我想算一卦。
&ldo;我这里不算卦。
老人把那五块钱推回去,指了指神像脚下的功德箱,&ldo;想求什么的话,跟城隍老爷说。也许,会帮你实现的。
&ldo;我不求未来,只求过去。
许梨盯着老人的眼睛,发觉那双瞳孔黑中带金,不似寻常人的眼睛,竟不由得生出一股恐惧。但这毕竟在庙里,许梨调整呼吸,慢慢恢復平静,&ldo;我想知道,过去的那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里除了柜子里的衣服之外,再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许梨存在的东西。她好似凭空生出来的一般,跟那个世界格格不入。她明明记得山野中的萤火虫漂浮在夜色中好似满天繁星,潭水清澈如无物游动着无数小鱼摇头摆尾
可现在,她却住在一间水泥房中。
&ldo;也许,是你小时候住在乡下呢,那不过是曾经的记忆。
老人听她说完,缓慢说出这几个字。她面无表情,许是年纪太大,脸上的皮肉早已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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