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难产,以最暴烈的方式走入良夜。
女人的自毁似乎侵蚀了整间宅邸的全息程序,一切幻象消散,纯白的房间与纯白的地板,只剩下空旷大厅中的一架钢琴,这架钢琴居然是真正存在的,不是全息投影。
赵没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女人身上穿的不是丧服,而是乐团演出时的黑色礼裙。
她在用庆祝节日的方式迎接死亡。
……
这是一场荒谬的他杀,失败的谋杀,盛大的自杀。
在一段时间内,赵没有无法分辨自己算是帮凶还是目击者,刁氏意外地没有对最终的结果做出任何反应,甚至默许了刁禅搬到下城区,他贵重的身份依然有效。度过跌跌撞撞的十七岁,有一天刁禅突然问赵没有,想不想上大学。
赵没有说,给我个理由。
之前你把我拉到菜市场去。刁禅说的是一年前的事,那时他精神状态出现了一点问题,去看心理医生并没有什么用,最后赵没有实在看不下去他的那些精致疗程和贵死人的药片,直接把这人拉到菜市场,在生意最好的摊位上做了一个月的免费劳工。讨价还价、嘈杂、香辛料的气味和摊贩们粗鲁直白的骂人言语,这里有一种原生的野性,一个月后刁禅终于忍无可忍,和一个天天偷菜的大婶吵了起来,没吵赢,但那是许久以来他第一次高声说话,血管鼓噪,愤怒为他注入了活力。
他气得吃了一堆黄瓜三明治,快要吃吐的时候终于被赵没有打断,赵没有把剩下的三明治扔进冰箱,说了句恭喜康复。
那之后赵没有就多了个理论,治疗心理问题就应该去菜市场。
“你之前说过,治疗心理问题应该去菜市场,猪肉铺也算菜市场的一个延伸。”刁禅道:“我们可以去大学读医科,有系统的理论基础后配合实践……”
“我知道了。”赵没有理解的很快,“那我就可以当个菜市场里的心理医生,我操,搁这儿叠buff呢,这可牛逼大发了。”
于是上学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刁禅有渠道,大学城位于上层区,他们去上层区待了七年,两年用来给赵没有留级。
……
“赵没有。”有人在叫他,“赵没有。”
车厢里,钱多多的声音将赵没有拽了回来,对方看着他,“你为什么说这是一个‘隐喻’?”
“这涉及到一些隐私,我不能说。”赵没有捏了捏鼻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S45号遗址中的一些象征意象。”
这完全是一场由往日阴影构成的瑰丽废墟,一切都有迹可循。
逃走的活人实验体是“母亲”。
一开始志同道合,后来并行相悖的野心家,发动战争的乐园派是“父亲”。
“……而我是那个来自远方的朋友。”赵没有道:“所以你把我们看做火星上派来的友人。”
“至于你,想要逃离的方舟派领导人,在过往的旧事中越陷越深,甚至即将在自己潜意识创造的世界中溶解。”赵没有短促地笑了一声:“成年人的社交距离确实有弊端,我没发现你竟然藏着这么多事。”
他说完举起手里的枪,扣下扳机,镜子在枪声中碎裂。
赵没有看着镜子后的人,老人的影像消失了,露出一张年轻且极为熟悉的脸。
“你今年欠我一顿年夜饭。”赵没有念出对方的名字:“刁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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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眼泪消失在雨中——《银翼杀手》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