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桢说哦,接过去打开喝了一两口,满意地叹了口气。“你爷爷,”他听到蒋乾问,“没事吧。”“发烧,我明天再过去看看他。”方映桢说。“搬出来住的事儿,谈妥了?”蒋乾看他。“算是吧。”方映桢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方映桢蹲在沙发边低着头,突然戳了一下蒋乾的肩膀。“嗯?”“蒋乾,”方映桢抬起脑袋,说得很慢,“你知道阿尔茨海默症这个病吗?”蒋乾说谎了,啤酒是有度数的,方映桢的脸逐渐有一点变红。眼神也开始迷离。“知道。”蒋乾说。方映桢点点头,突然凑到他耳边,还用手捂住嘴角,小声说:“我爷爷就得的这病。”“你完全想不到,”方映桢皱了皱眉,打了个嗝,“我爷爷生病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有的时候都不像我爷爷了。”蒋乾从沙发上缓慢地往下挪,也学方映桢蹲到了沙发边上。“就好像,不在了一样。”方映桢想了一会儿,“他不会主动跟我说话,不会问我冷不冷,不会对我笑,其实我知道的,从他生病的第一年起,他就已经在开始离开。”“可是我舍不得。”方映桢揉了一下眼睛,小声地说,“那是我爷爷。”大概是因为一个人讲了许久都没听到回复,方映桢有些不满,烦躁地喊了一声蒋乾的名字。“什么?”蒋乾看他。方映桢不接话,继续喊:“蒋乾蒋乾蒋乾蒋乾。”喊完他伸出脚碰了碰蒋乾的腿,皱着眉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在听。”蒋乾说。“我一点都不高兴,”方映桢不理他了,像是自说自话,声音有些抖,隐约染上哭腔,“气方赋英的时候也高兴不起来,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这一阵子都是。”方映桢喝醉了。蒋乾盯着他的脸想。方映桢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又没心没肺,很吵也很烦,总爱一次性喊他名字很多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对什么都很在乎。脆弱,敏感,又怂,很好欺负,好欺负到可以被一个小屁孩逼得离家出走。蒋乾一开始觉得他实在差劲,现在也依然这么觉得,只是逐渐会对“方映桢受欺负”这类事件产生异样的感受而已。上一回出现这样的感受,他亲吻了方映桢。而现在,蒋乾看着方映桢微红的眼眶和脸颊,身体又开始制造类似情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已经碰到了方映桢的鼻梁。与此同时,方映桢也睁开了眼睛,湿漉漉地瞪着他,两人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气氛有一点微妙。“你怎么又,亲我?”方映桢略带点鼻音地问,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像是在求解一道做了很多次还是被批零分的数学题。蒋乾突然伸手,把他的手腕反压在沙发上。方映桢想挣扎没力气,皱了皱眉,没有再动。“蒋乾,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有气无力地说,吐字含糊不清。蒋乾愣了一下,下意识松手,然后离远了一点儿看着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亲我这么多次。”方映桢捡了一个抱枕过来,懒洋洋地把脸靠了上去,笑得有些恶劣。蒋乾想了想,纠正他的话:“只有两次。”“那也是好多次啊。”方映桢啧了一声,又用脚碰了碰他的膝盖,“是吧?你喜欢我?”蒋乾把他的脚搬到一边,面无表情:“你喝醉”方映桢伸手堵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别喜欢我,我不早恋。”“”“但是——”方映桢话头一转,突然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蒋乾的脸,闭眼往沙发上一倒,“我今天心情不错,勉强同意借给你亲,亲吧。”“”明明上一分钟还在嚷着不开心,现在又说心情不错,还借给人亲。蒋乾皱了皱眉,决定以后碰到方映桢喝多的情况都坚决远离。“到底亲不亲啊你。”方映桢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瞪着他。“”“好!”方映桢点了点头,“你不亲是吧?”蒋乾抓着啤酒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表演,隐隐约约觉得即将有危险。果然,方映桢嘴里说着“你不亲我我来亲你”,跟轱辘似的从沙发上爬了过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迅速地跳到了他的怀里。“方映”“嘘。”方映桢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开始摇头,眯起眼睛,用一种看起来很色情的目光看着他,“不要说话。”“下去。”蒋乾叹口气。“不下。”方映桢立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