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乾盯着自己的手腕,没再说话。“不说也没有关系,我问别的好了。”方映桢见状连忙道。“初中的时候,自杀了一次。”蒋乾说,想了想,“初一。”“为什么”方映桢问得很艰难,“自杀。”蒋乾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轻声说:“因为没有盼头,觉得什么都不会好。”“那现在呢?”方映桢立马问。“现在”蒋乾顿了顿,看了他一眼,“现在觉得还挺好的。”方映桢松开他的手,觉得应该换个话题:“我能不能问第二个问题。”“问啊。”蒋乾弹了弹烟灰。“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从来都独来独往吗?没有过朋友?”方映桢问。“算有吧。”蒋乾说。“什么样的?”“很好欺负的一个小学生,但我记不清样子了。”蒋乾说,“就记得有一次下雨,我弄丢了伞,他把他的伞借给我。”弄丢了伞,后果可能是被锁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饭吃。蒋乾那个时候还知道什么是害怕。“就这?”方映桢有点同情蒋乾,“就没了?”“嗯,没了。”蒋乾又看他,“你今天不是说,要做我的好兄弟?”“我那是附和一下。”方映桢说。“怎么,不想做?”蒋乾眯了一下眼睛。“是啊,不想做。”方映桢假装镇定地抬头看天,“你这也管?”蒋乾不说话,对着他的脸吹了一口烟圈,然后看到方映桢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蒋乾也学他抬头看天,鼻尖被冻得通红,沉默了好长时间,长到方映桢忍不住侧头看他。“蒋乾,我要续租。”方映桢说。“想好了吗?”蒋乾问,并不看他。“想好了啊。”方映桢点头。蒋乾侧过头,突然道:“我想回家,现在,立刻”盯着他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马上。”“等一下!”方映桢按住他的肩膀,“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些混乱,你让我”蒋乾的嘴唇撞了上来。“蒋”方映桢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弄丢了思绪,但理智还是把他拉了回来,“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说什么?”蒋乾停下来,微喘气看着他。“我没喜欢过男生我不知道”蒋乾没让他说完,又吻住了他,含糊不清道:“我也没有。”48很多年以后方映桢再回想起他和蒋乾度过的这个夜晚,最清晰的记忆只剩下在去往蒋乾家的出租车上急切的心情,以及一进门就被蒋乾掐着腰按到玄关墙上铺天盖地而来的亲吻。蒋乾的呼吸里掺杂啤酒的清味,温和热烈,扑在方映桢的鼻梁上。热烈得让他忍不住眼皮颤抖,最后闭上了眼睛,在黑暗里感受到蒋乾冰凉的手指由衣服下摆伸进来,轻轻地在他的腰窝上划了一下。“怎么抖成这样?”蒋乾停下来问。“没”敲门声打断回答,蒋乾有些不悦地把脑袋从方映桢的脖颈处抬起来。是韩力,邀请他们一块儿吃炸鸡。蒋乾冷酷地隔门说了拒绝,方映桢听着他的语气,忍不住转开头笑了一下。“哎哟我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吃嘛!”韩力喊道。“不要。”蒋乾说。方映桢有些心虚地舔了舔嘴唇,尝到一点蒋乾的味道,又偷偷抬起一边眼皮看他,立马就被发现。蒋乾对和韩力对话这件事情彻底失去了兴趣,重新低头,咬住了方映桢的上唇,开始缓慢而漫长的折磨。韩力大概因为没人理无趣地走了,方映桢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门外再有动静,才忍不住带着鼻音地小声哼了出来,被蒋乾听到,重新撞回了墙上。不过没撞疼,蒋乾及时伸了一只手垫在他的脑后,顺势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这边带,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一块儿。亲吻第二次被打断,是老王来的电话。蒋乾当然不可能接,铃声从他的手机响到方映桢手机上。方映桢在混乱中猜想老王是因为打不通蒋乾的才打到他这里,并且要说的是检讨没写好就逃学的事情。果然。方映桢老实接了电话,按免提,两人挨坐在沙发上一块儿挨批,最后以老王说的明天罚跑十圈以及打扫厕所为惩罚代价结束了通话。方映桢一脸担忧地转向蒋乾:“罚跑十圈怎么”怎么办啊。没说完,又被蒋乾抓着手腕按在了沙发上。“我推着你跑。”蒋乾盯着他的眼睛说,“行了吗?”方映桢笑了出来,咧着嘴:“真的啊?”“嗯。”蒋乾在他略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