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柔询问道,“杨富贵呢?刘婶走了,他怎么样了?”
洪毅挠了挠头,“大概一年前吧,有人说杨富贵发达了,说他拉了一卡车的大白兔奶糖回乡里,还说要把那一卡车的奶糖给你送城里去。但是隔天警察就来了,说富贵涉嫌经济诈骗。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不清楚,村里人说,是杨富贵被人骗了,对方借用富贵的身份注册了一个空壳公司,结果是行骗用的。”
柳小柔叹息道,“可能这就是命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乡里规划得越来越好,虽然比不上隔壁几个村子,但也还算有进步。
走到一个熟悉的平房前,那房子被烧得就剩个躯壳架子,也没人处理,就这么搁置着。
柳小柔很清楚,这房子是原来疯婆娘住的地方。
疯婆娘,当年村里连生五个娃的可怜女人,疯疯傻傻,成天坐在家门口给孩子喂奶,也不懂避嫌。
柳小柔那会儿没有朋友,疯婆娘算是她的朋友,疯婆娘总是冲着她没来由的笑,还跟她说,让她沿着河流追着月亮跑。
柳小柔从村子里顺利逃跑那次,就是按着疯婆娘所言,沿着河流,追着月亮跑。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哪个方向,她搞不清楚东南西北,她觉得疯婆娘也是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的,但她的确逃跑成功了,跑出了村落。
后来她想,或许在疯婆娘的眼里,月亮代表着希望,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明,只要向着光追逐,就总有成功的一天。
而她也的确见到了她的“光”,她沿着河,追着月亮,见到了把她拉出深渊的向柏凯。
柳小柔的情绪陷入过往的沉重之中,她询问道,“疯婆娘的家,怎么变成这样了?”
洪毅说道,“别提了,疯婆娘的婆婆,一直想让疯婆娘继续生,而且还只要儿子。疯婆娘倒是生了,可生的是个女儿,生完就大出血,差点就死了。疯婆娘体质好,第二天醒来以后要给孩子喂奶,结果她婆婆把孩子送走了。说是送走了,其实就是给卖掉或者是掐死了。她婆婆不是好人,就想让她不停地生儿子,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洪毅说道,“这些事儿我还是听我爸说的,要不我爸为什么一直不想回来,他说这边的人都疯了,脑子不正常。”
柳小柔担忧道,“疯婆娘后来怎么样了?这房子又是怎么回事?”
洪毅说道,“疯婆娘的小女儿没了以后,疯婆娘就趁着一天清晨,一把火把家里全给烧了。烧之前她还做好了准备,她一大早就把孩子们全都拍醒,大点的孩子背着小崽儿,全都轰出了家门,他家以前就这习惯,起早摘野菜,那几个孩子就上山去了。”
洪毅继续道:“等孩子们都出门以后,疯婆娘就把家里的窗户和门都给封死了,然后一把火把自己家给烧了。她的丈夫、婆婆,还有常年不把她当人看经常欺负她的小叔子,都被烧死了,疯婆娘也死了,都死了。”
柳小柔倒吸一口凉气,“孩子们呢?”
洪毅说道,“政府接管了,送去机构了,孩子们没事。”
柳小柔不解,“所以……疯婆娘到底是真疯,还是半疯半清醒?她没有主见不停地生孩子,孩子没了又实施报复,她其实算是清醒的,对吧?”
洪毅说道,“是母爱的本能吧。”
柳小柔想起道,“可是我记得,当年我从这里逃出去以后,我报了警,还特别让警员去帮助疯婆娘,难道当年……警察没有对疯婆娘实施救助吗?”
洪毅说道,“警察来了,也查了疯婆娘的身份,不过年头太远了,我记不清楚了,好像是……疯婆娘的家人不要她,就算是找了警察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