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的长公主就坐在眼前呢,衙门里找回来的那个又是谁?
明达和唐昭面面相觑,诧异之余都有些庆幸两人没有自投罗网。倒是连静瑶什么都不知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挺高兴,回来便对二人道:“这下可好,长公主找回来了,你们正好可以回去。有她在前面,你们也不必再担心什么宵小了。”
这话两人不好应,唐昭给连静瑶倒了杯茶,请她喝过之后便不动声色的将人打发了出去。然后关上门来,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迷局之中。
明达这时候拉拉唐昭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昭见她如此就知她是有话要说,神色下意识一软,问道:“怎么了?”
明达便伸出手勾了勾她的手指,直到指尖纠缠,她才有些怯怯的开口:“阿庭哥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唐昭哪里看不出她这是心虚了,这勾手指的小动作,就跟当年闯祸之后找她收拾烂摊子时一般无二。她蓦地生出两分怀念来,也如当年一般纵容道:“那你说来听听。”
明达眨眨眼,也没再卖关子:“其实我有想起来一些事。”
唐昭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的轻松随意都消失不见,莫名的隔阂似乎在刹那间生起,将她与明达隔离开来——十年前的小公主和十年后的明达,对于她而言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她一心保护,后者却让她生出了退避之心,哪怕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明达敏锐的察觉到了唐昭的情绪变化,她勾着唐昭的手一张,直接握住了她的指尖:“阿庭哥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是那日你与我说了那些事,我才想起来的。”
唐昭下意识的抽了抽手,结果没抽出来,她目光落在明达脸上,见她满脸都是焦急与慌张,全然没有长公主的沉稳犀利。她抽手的动作不由一滞,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明达和与她渐行渐远的长公主并不相同,她还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渐渐定下了心神,唐昭身上的排斥感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可靠。
明达一直觑着她脸色,见状也稍稍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问道:“阿庭哥哥,你不生我
气了吧?”
唐昭收拾好了心情,见明达一副惴惴模样,只得安抚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想起来了,一时有些意外罢了。”
这话明达信不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表面上她是没打算深究了,只不动声色又往唐昭身边凑了凑,看上去犹有不安。随后两人暂时揭过这事不提,唐昭好歹想起了之前的正事,于是又端正了神色问道:“你都想起什么了,遇刺时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明达偷偷抱住了唐昭手臂,闻言点点头道:“嗯,记起来一些,模模糊糊的。我记得当时情况不太好,身边的侍女就与我换了衣裳,她好像是替我引走了不少刺客。”
唐昭没计较明达的小动作,闻言恍然——就说遇到明达时,她身边随行保护的禁军怎么那么少,原来是先分兵引人离开了。
那么现在被找回来的那个所谓长公主,会不会就是那个与明达换了衣裳的侍女?
唐昭想了想,觉得可能性还是不太大。毕竟之前地方驻军的调动,说明公主仪仗里还有属官随行,而且那些属官还在刺杀中幸存了下来。那么他们不可能不认识明达,也没理由在这当口弄个假公主出来混淆视听,所以这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仍旧感觉扑朔迷离,明达便不耐烦说了句:“左右在这里猜个没完,还不如去县衙里亲眼看看,看那假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话也没错,不过唐昭想了想却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先去大牢看一看。”
连静瑶担心王映秋想不开再去县衙,抽空又跑去了王家找她。结果这回没有外人在场,她理所当然的吃了闭门羹。之后寨主盯着紧闭的大门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老路——如从前私会一般,她又跑去翻了王映秋闺房隔壁的院墙,又往她屋中扔了石子。
王映秋没理她,连静瑶就大着胆子捡了一捧石子,一颗接一颗的往里扔。
终于,王映秋不堪其扰,带着满脸疲惫从房中走了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院墙上趴着的人:“你又来做什么?我说过不需要你管。”
连静瑶手臂在墙头上一撑,两年来头一回真正的翻墙入
户。她跳进院中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王映秋面前,看似大胆其实有些局促:“我……你要不要见见你爹?”
王映秋本来没心思应付她,闻言一时惊住了:“你说什么?”
连静瑶也不废话了,她怕王映秋再误会什么,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见你爹。”
王映秋本能的跟她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我爹被收押在大牢里,你怎么让我见到他?”
连静瑶也没解释,只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许是出于对连静瑶的信任,也许是存着些许希冀,王映秋最后还是跟着连静瑶走了。两人一路来到了县衙大牢外,远远便能见到牢门守卫的狱卒。
王映秋一看就皱起了眉,拉住连静瑶说道:“不必去了。这次的事不小,我爹被下狱之后也是严加看管,并不许探视,就连这些狱卒都不敢收我家的钱。”
王家只有父女二人,王县尉早年丧妻之后并未续娶,也没有其他子嗣。因此自三日前王县尉下狱后,能为他奔走的也只有王映秋一人而已。她寻过王家旧识,也求过未婚夫家,都未果后只能来牢狱打点,以期王县尉在牢中能稍微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