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是什么样的人,与她一同长大的明达再清楚不过——克制,隐忍,哪怕动了心也能抽身。就像她之前逃出京城一样,一旦达成目的,她觉得时机到了便会再次离开。
明达可以去追她一次,却不能永远跟在她身后追逐,那么不如一劳永逸。
借着酒意,明达轻易撩拨了唐昭,但到后来她却甘愿将主导的位置让给了对方。她亲手褪去了两人的衣衫,亲自翻转了两人的位置,又引导着唐昭在她身上流连。乃至于唐昭后来懵懂,也是她手把手教导她,将自己交付了出去……
缠绵缱绻,不知今夕何夕。除夕守岁到子时,外间似乎传来了些许嘈杂,远远的有爆竹声和烟花炸响声传来,不过殿中的两人谁也无心理会。
大年夜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寝殿中的炙热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翌日清晨,下了整夜的雪终是停了。有冬日暖阳穿透厚厚的云层洒落大地,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落在檐上的积雪上,也为积雪镀上了一层金边。
因着前一晚守夜的缘故,年初一这日大家似乎都醒得比较迟,寝殿内睡得昏沉的两人尤甚。门外捧着热水等候传唤的侍女都换了三拨了,眼看着太阳也快爬上头顶,那安静的寝殿里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管事的女官过来看了眼,挥挥手让人去端了第四回水。
殿门外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宽敞的寝殿里到了晌午也是寂静无声。不过许是睡够了,床上躺着的人眼珠子转了转,终于醒了过来。
唐昭睁开眼看到头顶熟悉的床帐还有些晃神,尤其昨夜她本喝了酒,这会儿更多了几分昏昏沉沉。但很快,昏沉的大脑恢复运转,她想起了前一夜的荒唐。
柔软的吻,滚烫的身躯,昏昏沉沉间的缠绵……
只一回忆,昨夜那种失控般的感觉似乎还有残留,却是在唐昭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初醒时尚有些迷糊的眼眸渐渐恢复清明,又因心中的不平静渐渐睁大眼,然后有些僵硬的侧过头看了看,不出意料的在自己肩头看到了一张沉睡的熟悉面容。
视线再往下移,盖得并不严实的锦被下,有美好的风光若隐若现。
唐昭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有些无措,但心底却意外的并没有多少悔意——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她其实也是喜欢明达的,只是一直以来顾虑太多,所以面对明达的引诱她才会忍耐不住。
只是说到底,这事有些太突然,也有些太乱来了。
唐昭红着张脸,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明达。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冷静冷静,想好了再谈其他,翻个身刚想趁着明达没醒下床,结果腰上就被人一把揽住了。明达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还带着两分沙哑:“阿庭哥哥,你要去哪儿?”
这声音吓了唐昭一跳,整个身子都绷紧了,然后又一点点放松下来:“没,我没想去哪儿,只是现在天色不早,咱们该起床了。”
明达没应,脸颊顺势在她后背上蹭了蹭,柔软的身躯与唐昭贴得更紧了。
殿中的气氛有些沉闷,也有些古怪,唐昭终于回过头直面明达。她本想说些什么的,结果这一回头对上明达的脸,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刚睡醒的人黑发披散着,白皙的脸颊染着红润娇艳似牡丹,抬眸盈盈一眼瞥来,也似带着无限风情。
唐昭恍然意识到,明达与往常不同了,而这份不同因为什么,她心中隐隐有着答案。于是不知不觉,她自己也红了脸,别过目光不敢再看明达。
明达见她回头,还等着她反应呢,结果这人自顾自脸红去了,却是什么都没说。
不明所以的扬了扬眉,明达抬手抚上了唐昭的脸,想让她再次回头。结果唐昭一回头又看见明达露出的脖颈肩头,雪白的肌肤上斑斑点点,尽是她留下的红痕。
脸更红了,要烧起来似得。唐昭赶忙扯过被子给明达盖好,将她整个人都裹了个严实,末了还干巴巴说了一句:“天气冷,小心着凉了。”
明达其实比唐昭醒得更早,醒来后她就等着看唐昭的反应——没有她想的激烈,也没有她想的平静,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反应,让明达一时也无法揣度她的心思。
不过事已至此,又何必再猜,明达没了耐性直接问道:“阿庭哥哥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唐昭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她想问明达为什么灌醉引诱她,也想问明
达这样做会不会后悔,还想问问她为什么连那种事也懂?但最后这些话她都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明达想问的是什么,所以她最后也只软下目光,千言万语变成一句:“先帝的赐婚,你还认吗?”
明达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眉眼微弯:“自然是认的。”
生米煮成熟饭,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然而确实是管用的。
早在给唐昭解开锁链时,明达就想好这一日了——她给唐昭解开锁链不是白解的,留她几日也不是白留的。此前唐昭就有偷跑的前科在,如今横亘在两人间的又多了血缘这一条,明达是真怕放她出了公主府就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