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问:“你知道刘四郎准备如何对付我?”
这个问法仿佛在质疑她信口开河,罗纨之抿了抿唇。
“……郎君是不信我?”
谢昀唇角轻扯,慵懒道:“刘太守三日前递贴,刘四郎接连两日都在青楼挑选妓子,他知我谢家人不狎妓,否则家法伺候……”
罗纨之久久出不了声。
他竟然都查到了。
“关于我大兄……郎君也知道?”
“罗家大郎君与这件事有关系么?”谢昀轻描淡写反问,又道:“你是为了你大兄来的?”
“当然是为了郎君来的。”罗纨之面不改色。
不过能得知谢家郎不打算追究罗家的责任,她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谢昀打量她几眼,“你话问了,我也答了,细雨伤身,回去吧。”
罗纨之没有动身,反而眨了眨眼,脸上泛起羞意,轻声:“其实,还有一事……”
谢昀善解人意,随即笑:“是为了那块绣品?”
“……郎君看见了!”罗纨之把小脸绷得如临大敌。
谢昀不觉失笑:“你若还想要,我明日派人送还。”
这个“还”字颇有灵性,约莫等同于这等污人眼睛的东西就该绞碎了毁尸灭迹,而不是巴巴讨要回去。
“不麻烦九郎,我可以自取。”罗纨之低下脸,将被雨水沾湿的长睫覆在眼上,不安地颤动,好像也十分难为情。
罗纨之安静等待,极有耐心。
她冒雨忍冻就为博他同情,如此之下,他应当会多体谅她几分。
谢昀的呼吸声极浅,仔细听,才听出他往回抽了声轻笑。
“也好。”
菌菇
过午时分,街上逐渐热闹。
虽然还下着小雨,但是忙于生计的人依然要支起铺子,向路人兜售商品。
热腾腾的胡饼、汤饼、乳饼催人肚鸣,罗纨之受了风,五脏六腑都快冻成冰坨子,连忙站到一个背风避雨的铺子前,叫铺主拿块胡饼,暖暖肠胃。
铺主从陶泥深炉里夹出张表皮烤得焦黄,胡麻喷香的饼子,拿油纸包好,正要递来。
匡当一声巨响,旁边扫帚、竹竿突得倒地,吓得铺主手哆嗦了下,罗纨之也没能接住,刚出炉的胡饼啪叽掉地上。
一男一女狼狈跌在地上,罗纨之接连后退几步。
“都说了没有钱便没有药,你去别家吧!我们东家开济世堂不是为了当善人的!去去去——”头戴灰巾的伙计拿起倒地的扫帚,把散落的两个铜钱一股脑扫出去。
就两个臭钱,他都懒得弯腰捡!
青年从地上爬起来,把身边的小娘子迅速检查了下,口里叫着妹妹,那小娘子满脸通红闭目不起,像是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