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叹道:“从古到今,哪一次宫变不是骨肉相残。天子无德,民不聊生,如此下去朝代更替是迟早之事。”
正谈话间,亲兵过来报说,陶花在宫内已经箭指田妃。郑伯听见,朗声对小满说:“势成覆水,若要强收,陶姑娘性命不保。”
小满一下立定身形,长叹口气:“无论如何,我也要护得姑姑周全。既已如此,不如趁田妃受制,取了宫中的虎符,其他各处安排,也都可开始行动了。”
“王爷,不,天子英明。”郑伯当即恭贺。
小满摇摇头:“如今周国哪里还有个大国的样子,北受契丹欺负,南方分出了吴越国。我们掌权之后,我不称帝,仍称王,等到我们北拒契丹,南并吴越之时,再称帝不迟。”
郑伯徐徐颔首:“大王,我郑知易真的没有看错人。”
陶花制住田妃后,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女人哭得梨花带雨,陶花很想放她,却是不敢。过得一阵,有一名侍卫长来到,原本围住陶花的侍卫一齐向他行礼。那侍卫长说:“近日事务繁忙,大家多有劳累,今天你们不必当值,可回家休息,自有别人顶上。”
那些侍卫正围着要犯,不由莫名其妙,可是听侍卫长言之凿凿,又见陶花凶悍无比,倒是乐得躲了开去。也有一两个精明些的,感觉到将有巨变,那是更加想躲得远远的了。
这些侍卫退去之后,换了一轮新人上来,田妃哭泣不停,对侍卫们说:“快快救我。”
但听一个侍卫答声“遵命”,走上前来。陶花不由后退几步,待那人走近了,却向她猛眨眼睛,陶花一愣,细细一看,这侍卫服底下罩着的,竟是小金。
陶花大喜,恨不得把这个哭哭啼啼的烫手山芋立刻推给小金。小金过来拉开陶花,田妃立刻收了哭声,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即命侍卫拿下陶花。两旁的侍卫迅速移步过来,却是擒住了她自己。田妃大怒:“你们反了不成?”
小金微笑:“我们未反大周,只是愿意拥立徽王,还请娘娘告知虎符所在。”言毕低声对陶花说道:“徽王命你与罗大哥去守朱雀门,防止赤龙会攻入宫内,你即刻便去,张侍卫给你带路。”
朱雀门前铁甲整肃,刀枪林立,黑压压的重装铠甲绵延直至远处,有千人之众,然而,却是鸦雀无声,连一声沉重些的呼吸都听不到。
大门紧紧关着,守门士兵直到罗焰前来,才给陶花和张侍卫开了大门让他们出来。
罗焰见到陶花,先是急急问道:“你没事么?”
陶花摇头:“我没事,被那些狗侍卫带到宫内”,说完之后却意识到张侍卫也在旁边,于是赶紧改口,“被那几个坏侍卫带到宫内,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到,然后就有好的侍卫大哥来救我了。”
张侍卫向她微微一笑:“姑娘但骂无妨,我等都不是什么侍卫,是秦家军。临行前将军曾嘱咐,说陶姑娘安危,比他自己安危还要紧,我等如何敢不尽力。”
陶花微微脸红:“多谢张大哥,不知秦将军此刻在何处?”
这一句话即把张侍卫问倒,他虚张两次嘴:“我听说……我听说……”又立刻斩钉截铁答道:“末将不知。此次行动安排机密,我们连兄弟之间都不知对方去了何处。”
罗焰呵呵一笑,让张侍卫退下去守门,而后对陶花说:“秦将军此刻恐怕正在素素姑娘房内,这会儿么,该到床上了吧。”
陶花蓦然怔住,罗焰哈哈大笑:“若非秦文请得动颜素素,你怎能连皇帝影子都没见到,还全身而退到这里来守门?我这五妹如今面子可大得很,上上下下都惊动起来,连我和何四都被拉下山来当兵头儿。”
陶花莞尔:“谢谢三哥四哥,那……那素素姑娘可没事?”
“想来应该没事,秦将军已经跟素素姑娘商议好了,要在帷帐之内制住赵登,才能令御林军投鼠忌器,而后拿下赵登随身携带的京郊大军虎符,调离京郊驻军。”周国的虎符原本是枢密使执掌,但是因为赵登暴戾多疑,便全都收在宫中,京郊军虎符由他随身携带,其他的由他和田家共同掌管。秦文出征契丹时,将常驻北方的十五万幽州军虎符交予了他,虽然归来即刻归还,但秦家军已控大军,再也不惧虎符去向了。如今只剩常驻南方的二十万淮南军虎符还在宫中,是要紧物事,想来小金此刻已经取得。
陶花徐徐点头:“秦将军果然安排周密。”
罗焰斜睨她一眼:“这不是秦将军的安排,他的安排比这可周密多了。帷帐之内制服赵登,由你去不比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颜素素强得多?只是你那小满侄儿无论如何不舍得,为这个差点跟秦将军打起来。”
“什么?”陶花大惊,“是闹着玩的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玩笑,打一打也没什么,徽王跟将士一向亲如兄弟,练兵打架都在一起。”
“其实我去也不是不可,大战当前,当然人人都要上阵。”
“我也这么想,可你那小满侄儿说,你不通情事,应付不了赵登。秦将军说,没关系,他这就去教,准保你明早起来脱胎换骨,比颜素素还懂得逢迎男人。小满就掀桌子要打人了。”
罗焰说完,看了看陶花的神色,她却只是惊讶张口:“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秦将军只好去请颜素素,这事儿也挺难办,弄不好就是灭族之灾,听说素素姑娘起初不太愿意,秦文在她那儿劝了整整一个晚上,不知怎么也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