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轻轻点头,足尖点地而出,速度之快,似在水上漂浮一般。遇见有敌兵滋扰,手中柳叶刀竟是看不见她何时抽出的,对方已经倒下。
陶花哑然半晌,侧头道:“柳叶刀,真的排在陶花箭之下?只怕比我多排个几十位也是应该。”
赵恒岳仰头大笑:“陶花箭虽小,却能号令我大周铁骑,难道我大周千军万马,还敌不过一柄刀了么?陶花箭排名第一,那是实至名归!”
陶花知他爱惜自己,自然是诸多称赞,一笑置之。哨探接着来报,敌军死伤惨重,残兵往西北方向退去了。
赵恒岳点头,命右军到西北追击残兵,中军与左军一起攻城。那城池中并无大军,只是契丹人顽强,死守到底,攻了一个时辰才下来。
追击残兵的右军也回来了,邓宣正禀报说只跑了些游骑、将领,其余尽数歼灭。
赵恒岳道声辛苦,问他们耶律德昌何在。
邓宣正却摇头:“并未见到那契丹皇帝。”
马上有哨探来回禀:“有人在东北方向见过契丹皇帝,他和一员契丹大将一起奔逃,只带了小队侍卫。秦将军带轻骑兵追击,只是他们奔逃迅速,马匹精良,我军的轻骑兵竟然追不近前。”
赵恒岳立刻对邓宣正说:“麻烦将军再追一趟,多带战马。”说完他一跃下马,将自己的战马给了邓宣正。邓宣正受宠若惊,也不敢推辞,带了战马就走了。
陶花心急如焚,跃跃便要奔出。赵恒岳拉住她马匹:“你不是那人对手,乱军之中你也追不过去,还是让柳姑娘去吧。”
陶花一愣:“柳姑娘?”
“是,她答应了我,定要取回耶律德昌的首级。”
陶花立在马上,低首望向赵恒岳,他指挥若定,布局周密,千军万马中还不忘记她的心事,不由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楚的柔情,俯下身拉住他手:“多谢你。”
赵恒岳的侍卫重新领来一匹战马,他看一看,不甚喜欢,转身一跃上了“火云追”。
陶花朝前挪了挪,不是为了避嫌,只是为了让他坐得舒服些。
赵恒岳拿住缰绳,低头温言道:“我也是想了好一阵,怎么样才能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取这耶律德昌的首级,想来想去,还是柳姑娘最合适。她是女子,你想嫁她也嫁不了;她功夫高强,若是她都取不到,那别人自也取不到。刚刚你也看到她的柳叶刀了,你说我军之中,有谁能在她刀下走三十个回合?秦文或许可以,却也胜不了她。她答应了我,要么她取回来,要么,谁也别想取回来。”
陶花微微侧头:“我从来不知你心思这么周密。”
他苦笑,痛恨地拿手指点她脑袋:“我也从来不知你出言这么莽撞!居然当众许嫁!”
陶花含笑低头,他还不解恨:“若是邓宣正取了他首级你怎么办?他妾侍如云、正妻悍妒如虎;若是罗焰取了他首级你怎么办?秦梧还不跟你拼命!若是……若是帮我烧菜的那个老吴头,忽然在白菜堆里捡到了契丹皇帝的首级,哈哈,那他岂不是……”陶花笑着回身捏住他的嘴:“怎么会?白菜堆里怎么会捡到人头,那还不吓死人?”赵恒岳虽被她捏着嘴巴,仍是挣扎着说完:“他有三个孙子,你嫁过去虽然是守活寡,倒是一样有人叫奶奶……”
等到陶花笑声停歇,他俯下身来按住她肩膀,猛然问道:“是,白菜堆里捡不到契丹皇帝,只有猛将在战场上才能擒得到。你是不是指望着他拿到了,你就能名正言顺嫁过去?”
陶花一愣,瞬间明白他所指何人后,断然摇头:“没有,我那时就是报仇心切,没想这么多。”
“反正,你嫁谁都行,只是不能嫁给他。”
陶花奇道:“你跟他又没血海深仇,为什么这么恨他?呃,我知道了,是因为萧……”
赵恒岳伸手按住她的嘴巴:“别胡说,他们家是大周栋梁,我怎么敢提恨字。只是你却不能嫁给他,他对你不够好,我也不喜欢他。而且,你一见到他就昏头昏脑,在汴京城的时候,每次见到他都要让我等到半夜,都不知道别人挂念。”
陶花低头:“是我不好。”
他不理她接着说下去:“在军营这段日子,跟你天天在一起,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他说着一刮陶花的鼻子,“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可是我也知道,你总是要嫁人的。我想好了,咱们给你招个驸马入赘宫中,或者一定要另辟府邸,就在朱雀门对面那条街上好了。”
陶花撇嘴:“招个驸马入宫?你不知道入宫的男子要先……先……”她一笑,没说下去。
他抬头想了想:“如果一定要净身,也好啊,反正不影响尿尿的……”说着大笑起来。
陶花猛地转回身去掐住他的脖子,赵恒岳正色说:“阿陶,不跟你闹了,我得先下去一趟。”
“下去干吗?”
“内急。”
她狐疑地看着他,判断是不是又在捉弄自己,手上还是没有松开。
“你再不松开,我可真的要尿你身上了。”
陶花愣了片刻,忽然发觉这句话双关,立刻脸色通红,抬手一推,把他给掀下马去。
赵恒岳转到土坡下面,问侍卫:“上回幽州送过来的那批营妓在哪儿呢?”
侍卫答:“在营里呢。”
“没带上两个?”
侍卫一脸惊讶看着他:“大王,这是打仗……”
他叹口气:“算了算了,刚才那匹马再给我牵过来,要是再这么挨肩擦背的下去,我非得给整残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