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林景云不由一阵心慌,他心想着:“别是师傅气得背过气去了吧。他赶紧抬头,却看见赵恒岳嘴角边一丝诡异的笑容,眼中竟是遍布喜色,他更加心慌:要是师傅失心疯了,这……这可要天下大乱啊。
那一丝诡异的笑容迅速掩起,林景云刚要说话,赵恒岳以眼色止住,眼梢一抬,示意他离开。
林景云离去之前望了一眼,只觉师傅的眼珠重又活动起来,不似在无牙山上刚下来时的死气沉沉了。他不由心底暗叹:看来他忘记公主的日子也不远了。
林景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当晚赵恒岳执意在李家吃饭,席间盯着李半仙刚及笄的女儿李碧云不妨,一会儿问人家年龄,一会儿问人家生辰,这要是都答了,八字儿可不就出来了么。八字儿那可是定亲的时候告诉亲家的呀,陌生男子哪能告诉他。李夫人吓得战战兢兢,不停向李半仙使眼色。
李半仙皱着眉头开口,“那个……我跟你说的西凉十六国……”
赵恒岳仍是痴痴盯着李碧云,仿佛没有没有听见。
李半仙重重咳嗽一声。
赵恒岳急忙转头,“什么?你说什么?”
“我在说西凉十六国的事,不知皇上想得怎么样了?”
“哦,西凉,是是,西凉十六国,”他仍旧转回头去盯着李碧云,“那个,不知道西凉有没有这么美丽的姑娘?”
他这一句痴心的话语刚落,院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唤,“喂,李半仙在家不?我说你这两天不见,怎么家门口全都是兵啊?诶,还拦人哩……送谢礼都不行啊?”
李夫人听见急忙向李半仙开口,“这是张员外家的阿四,上次咱们帮张员外看相,看得准,他说要送谢礼的。”说着忙朝李半仙使眼色。李半仙还不怎么想动,李夫人大急,“张员外大方出了名的,你怎么还不快去接东西!”
李半仙无奈,只好对赵恒岳致歉,“我去去就来。”
赵恒岳但笑不语,等李半仙出去了,他转回头来,“李夫人,我刚刚问你,你们西凉的姑娘个个都似你们母女这么美丽吗?”
李夫人一边在心里乐开了花,一边撇嘴表示不屑,“碧云在我们西凉,根本不算好看的:至于我,呵呵,你这年轻人还真是会说话。”
赵恒岳含笑注视她的面孔,明显带着悦目欣赏之色,又似忽然起了好奇,“既然西凉美女这么多,李半仙为啥要到契丹来呢?”
“唉,他的事情我也不明白,只是知道他以前跟人学看病,那个时候我们家终日客人盈门,也算是当地一富了。可是后来他的师弟跟他反目成仇,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再后来他的师弟常住酒泉,他就说,要离他远远的,就到契丹来了。”
赵恒岳微笑徐徐点头,看见李半仙抱着一个大盒子回来,笑问:“又发财了?”
李半仙皱眉,“发什么财?一盒肉包子。”
李碧云听见,笑逐颜开,“爹爹我要吃包子!”他们家境平平,肉包子也并不是常吃。
李半仙微嗔着打开女儿的手,“姑娘家,矜持些!不然以后怎么嫁人?”
赵恒岳大笑,“不妨事不妨事,我不在乎这些,越是爽快的姑娘我越喜欢。”他这话说得特别大声,说完了刻意望向门外,然而,门外只有夜色寂寥。
李半仙脸色苦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打算把女儿给你,我还等着你把西凉十六国放了呢。”
赵恒岳转头看住他,目光灼灼,突然正色问道:“我把西凉给你,你好去找仇人报仇,是不是?”
李半仙一怔,看他已经知道这么多,也就没有隐瞒,只是瞪了夫人一眼,回头对赵恒岳说:“我不是要报仇,只是西凉是我故国,如今被大周压制,过得苦不堪言,请你开恩。”
“这么说,你倒是个好人?”
“不敢当,只是人人都有故乡。”
“你既然眷恋故乡,也就该听说了五年前西凉风灾引发沙暴,孤渠国都埋入地下,是我大周军队冒着风沙前往,救出黎民百姓,还有孤渠皇室一根独苗。”
李半仙沉下脸来,“若不是为此,你以为我会给你的婆娘吃东西?我恨不得你们全家都饿死才好。”
赵恒岳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怎么不回家去?”
李半仙顿显恼怒,“哼!你把酒泉城送给那个小混账,酒泉是出关西凉必经之路,我怎么回去?!”
赵恒岳愣了半晌,眼神渐渐清晰起来,他忽地神秘一笑,拍拍李半仙的肩膀,“其实咱们俩是一帮的。”
“我怎么跟你一帮?我跟你敌我不两立!”
“不对不对,”他大大摇头,“我来告诉你,你刚刚说的那个小混账,他收了一个更加混账的小徒弟,而他那个小徒弟,收了一个最最混账的大混蛋做徒弟!我跟他誓不两立!就是因为他,我才对西凉苛刻。你说咱们俩是不是一帮的?”
李半仙被他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鬼舞娘?她学艺不精……”
“是啊是啊,她怎么好意思收徒弟的,还收了那么个混账徒弟!”
“那人不是她的徒弟,是她男人。”
“师徒通奸?乱伦啊!我就知道那个大混蛋做不出什么好事情!”
李半仙咳了一声,看一眼李碧云,“我女儿年纪小,你说话还是清静些吧。”
赵恒岳带着一丝古怪笑容,“没事没事,我这就娶,今晚就娶。”说着竟然挪坐到李碧云身边去,大声惊叫,“碧云姑娘,你身上这么香……”一边叫唤一边在李家四处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