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子修举头望天,深深凝望的眼,被漫天星色刺痛:“三天后,浩阳门外,纤纭将会被带到神坛之上,点起神坛上的火,将纤纭……活活烧死在祭坛之上!哼!愚昧的人,愚昧的人们啊!才会将这天灾归结在一个女子身上!”
“南荣公子,我来只是想问,那郑国师是不是你爹串通了来陷害纤纭的?”欧阳夙见他已然醉了,并不想再理他的烦躁,索性单刀直入。
南荣子修回身望向他,他英毅的脸廓,削俊的眉眼,深刻的眸光,他一时迷惑了:“你……到底和纤纭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有时候我感觉你们很像?有时候又非常不像?她一身用毒本领定来自你,想必她的武功也是你传授的吧?我曾不止一次问过你,你们是不是师徒?可是,你都避而不答,难道……你们不是?”
欧阳夙垂眸,转开话题:“你到底想不想救她?”
南荣子修苦笑一声,晃悠的落座在石椅上:“我怎么不想,若是可以,她若是肯,我不做这个南荣家大公子,不要傅南霜,令天下人骂我不孝之子,始乱终弃,我都无所谓!可是……”
“可是你不能反抗你的父亲!”欧阳夙眼神肃然,一语中的。
南荣子修身子陡然一震,许久,涩然道:“我无能为力,从小,他就将我掌控在手中,我试图反抗他,可是……我无能为力!”
南荣子修的脸,在月色星光下凄迷无比,雪色映照着他悲伤的眼神,欧阳夙看得出,他是真真爱着纤纭的,只是造化偏爱弄人,即使没有自己,他们亦是注定的悲剧。
“你要不要救她?”欧阳夙没有时间耽搁,更没有时间与他对天长叹。
“怎么救?欧阳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爹做出的决定,无人……能够改变,更加不会令他的计划出现半点纰漏,他若想要谁的命,谁……就必死无疑!”子修放下手中酒壶,紧紧凝着欧阳夙的眼,此时似清醒了许多。
欧阳夙平静道:“南荣公子,你是太迷信你的父亲了,你不是不能反抗,而是从没想过要反抗他,已是你的习惯,你现在只说你想不想救纤纭?”
“我可以为她死!”雪光映在子修眼中,晶莹、明澈、坚决!
欧阳夙点点头,定然的望着他:“好,帮我做两件事。”
子修凝眉,不解。
“你能调动多少人?可能接近浩阳门神坛?”欧阳夙低声问,眼光扫视四周。
子修亦随着他的眼光望过去,这方才想到此处不宜说话,示意欧阳夙跟他来,南荣府,依旧歌舞升平、管乐齐鸣,这静寂的院落,便显得格外冷清。
子修与欧阳夙走到后园偏隅的角落,方长长一声叹息:“你说的对,从小我就不懂得反抗我的父亲,有过的那几次,也从没有反抗到底。”
“南荣公子,我们的时间不多,请回答我,你能调动多少人?可能接近浩阳门神坛?”欧阳夙焦急追问。
子修落寞垂眸,唇际有颤颤一动,他转回身,那背影便显得孤郁至极:“实不相瞒,虽说我是南荣家大公子,可是……与我爹熟悉的都知道,我在我爹面前从来没有说话的权利,他并不信任我,尤其这一次,他更加令人看住我,在皇上决定处决纤纭之前,不准我踏出府门一步!”
欧阳夙不禁一惊,他打量着眼前之人,他看似风光锦绣的外表下,却没想到有着如此的无奈与落寞。
“那么就是说,你无权调动任何人?”欧阳夙眼神突地严峻,南荣子修回身,默然点了点头。
欧阳夙沉了沉气,急道:“那么可能让我与纤纭见上一面?”
子修苦笑,摇了摇头。
“南荣公子,难道,你没有半点办法吗?”欧阳夙从未感到如此焦虑,这几天,他到处游走,终于向人借到五百余人,可他知道,在南荣景须的军队面前,这几百人纵是江湖高手,亦不过如此。
他,还是需要有人能给他更大的支持,否则……他不知道计划是否能顺利执行!
“或许,有人可以。”南荣子修突地敛住愁绪,眼中闪烁一丝明光。
“谁?”
“我的弟弟,南荣无天!”子修急声道:“无天是爹最宠爱的孩子,深得爹的信任,便是这一次与郑子峰密谋,我想爹亦是不会瞒着他的。而无天自小沉稳,冷静睿智,心地善良,这朝中谁都知道,南荣家二公子恐才是护国将军府日后的主人!”
欧阳夙亦感到心头一震,仿佛曙光重现:“那么,他可愿相助?”
子修点点头:“能,只是这人马……怕他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他能调动来,却不敢保证人心齐!”
欧阳夙略一思量,至少,还可见上纤纭一面,至于人手,还好,还有那几百人,总算可以一试!
“好,那么南荣公子,一切便拜托你了。”欧阳夙望着他,坚毅目光恳切,到令南荣子修微微怔忪:“你究竟有怎样的计划?”
欧阳夙看看天色,已近了晨,恐这将军府不能久留,只道:“计划我定会告知南荣公子,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明晚同个时候,我会再来,至于人手,我向人借了五百人来,总算能够抵上一阵。”
“五百人?”南荣子修摇首:“你可知,我爹在天牢附近安插的兵卫就不止这些,那一天只恐怕不是千军万马,亦是……”
说着,突地想到什么,犹疑道:“况且,你哪里借的五百人?据我所知,你欧阳夙三年前退出江湖,是因为……”
“别说了,总之,我借到了,到了那一天,还要公子帮忙。”欧阳夙打断他,心中却明白,自己退出江湖的真正原因,这世上并没几个知情之人,南荣子修既如此说,便显然是调查了他,心内稍稍安稳,看来,即使南荣子修将自己说的再是不堪,他终究还是南荣家的大公子,他的心思之细,行事之密,怕也不在南荣景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