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骥看着因为他起身,找不到热源而胡乱贴的少年,不耐道:“找两身衣衫来,约摸六尺余。”
“啊——?”丁从喜张大嘴巴,痴傻着道。
楚骥长眉冷树,正待责骂他,空气中甜热的气息陡然消失殆尽,他瞬间看向少年原本在的地方,果然没了丝毫人影。
丁从喜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解楚帝的意思,连忙请罪道:“陛下,奴才愚钝,奴才这就着人准备……”
“不必了。”
寝宫内传来帝王冷沉的声音。
楚帝语气极为阴森,丁从喜怔了一跳,连忙叩首,道:“是、陛下。”
殿内再没了回应,丁从喜也不敢起身,就着凉风在殿前跪了一夜。
“殿下,太医已经为小世子把了脉,说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身子骨较之旁人弱些,不过并无大碍。”
申时,侯府客房的灯火正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楚祈宣的贴身侍女小心的为他血肉模糊的后背上着药,侍从正德则刚从太医处回来,拱手汇报着消息。
楚祈宣卧趴在床上,他闭着眼,额角青筋死死绷着,闻言松了口气,这么一泄气,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他顿时眉头皱得更紧,手臂上的肌肉也紧绷起来。
侍女连忙告罪:
“殿下恕罪,奴婢……”
“非你之过,继续吧。”
楚祈宣语气温和的说。
侍女僵立片刻,然后又重新小心翼翼的继续。
这三十军棍出自禁军之手,丝毫情面也没留,除了骨头没有问题,说是皮开肉绽也不为过。
方才在都江候府的家宴上,楚祈宣又给足了脸面,上一杯酒就喝一杯。
侍从看着,禁不住道:“殿下,您这又是何苦,而且您既已耗费如此大的精力保下小世子,为何不告知他呢。”
楚祈宣闭目道:“此事是我自愿为之,与他说了也是徒让他觉得愧疚而已。”
更何况……
楚祈宣微微张开眼睛,少年的面容又在他脑海内一闪而过。
他最初保下都江候府,的确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可见到白岩后,却觉得那股保护的冲动更加强烈,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经认识过白岩一样。
楚祈宣又摇了摇头,驱散自己的想象。
江国与楚国此前已断交数十年,他又怎么会见到过白岩呢?
若非要说,应该也只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熟悉感。
只是他能力尚且不足,脾性也有些任意散漫。
不过只要多加教导,也未必不能顺利继承世子之位,即便有意外,他也自会护他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
这个念头一出现,连楚祈宣自己也怔了下。
这个念头实在出现的太自然,就好像是他的执念。
是因为……白岩很合他的眼缘吗?
“殿下,明日可要向陛下告假?您这一身的伤,少说也得将养几日。”
正德问道。
楚祈宣回过神来,淡淡说道:
“不必了,明日我会递上请安折子,现下皇城内外还有得是事务需要处理,即是本宫自己的原因,自然也不能影响正事。”
正德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泄气的应答了一声。
楚祈宣忽而侧目看向他,沉吟片刻,吩咐道:“皇叔近来脾气不好,坤泽宫怕是不会好过,你且去知会都江候一声,若有需要本宫代为转达三公子的东西,一并交由吾便好。”
正德一愣,随后踟躇道:“殿下,这不太好吧……若叫他人知晓了,那毕竟是坤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