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来,损的是陛下的颜面。见他不说话,贺浔思索片刻,小心翼翼道:“公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长公主殿下啊?不过事已至此,为今之计,要么你和主子好好商量商量,要么……”“你胡说什么?”楚酌打断他,“我何时惦记长公主了?”“公子不是不希望长公主殿下嫁给那个王舟吗?”贺浔小声说,“不过这事确实是礼部的漏洞,实在不行,公子上疏弹袁尚书一本,如果事成,说不定主子会收回成命。”楚酌顿了顿,似乎在想此法是否可行。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戴罪立功。”贺浔心说我本来也没什么错,嘴上却道:“公子尽管吩咐。”随后,楚酌微倾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贺浔忙点头应下。这几日,为了忙长公主段云岫的婚事,礼部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婚礼在即,那位准驸马王舟却突然要面见陛下,称有非常重要的事。韩卓心想,此人马上就要跟主子成亲家了,见一见也无妨。于是通报了一声之后,就让他进去了。王舟身为五城兵马司的百户,从未亲眼见过陛下尊容。只是如今他跪在养心殿书房里,头都不敢抬一下,直接禀明了来意,称他要退婚。段明烛闻言大怒,问他原因,他说,他跟他家的一名侧室恩爱有加,已经准备择日将其抬为正室,故不能再娶长公主。段明烛问他,既然如此,又为何参加比武招亲,王舟支支吾吾没答出个所以然,段明烛看到他这副模样怒意更甚,遂将其拉下去打了五十大板。结果打完了,王舟还是坚持称不想娶公主。段明烛自然不想自己的亲姐嫁给这样三心二意之人,故又将他罚俸一年,赶了出去。此事传到朝堂中,众人知道,长公主殿下的婚事算是告吹了。礼部的官员更是有口难言,他们为了这婚事辛辛苦苦准备了十几日,结果都白干了。这还不算什么,礼部尚书袁宜哲还被礼科一名给事中参了一本,称他先前承办比武招亲之时,未曾规定家中有妾室的也不许参与此次比武招亲,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袁宜哲上疏陈己过,主动请旨罚俸一年。忙碌了两个多月的比武招亲,就这么结束了。长平长公主仍旧没能觅得如意郎君。这一日,兵部衙门散值之后,楚酌乘坐一顶四人抬的暖轿回了靖安侯府,刚一落轿,楚酌正要从轿中走出来,却瞧见一杆长枪插在府邸门口。看着这幅场景,楚酌不由微微一怔。楚酌转头,却见段云岫绑着高高的马尾,身着轻甲,抱臂倚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楚酌定了定神,上前行礼:“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段云岫觑他一眼,凉凉道了一句:“免礼。”楚酌直起身来,抬眸看了看门口插着的长枪,面容未改,问道:“不知长公主此举,可是微臣有何得罪之处?”“你说呢?”段云岫眯了眯眸道。“微臣不知。”
段云岫冷笑一声:“楚大人也是读书人,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本公主大婚在即,楚大人手腕通天,竟然也有法子让这婚事桩告吹。实在是让本公主佩服。”楚酌面色不变,淡淡道:“微臣委实冤枉。殿下口口声声说是在下做了手脚,可有何证据?”时间倒回到五天前,楚酌在府中召见贺浔,并委派给了他一个任务。他要贺浔挖地三尺,找到王舟的把柄,并且是能让他主动退婚的把柄。贺浔虽然是燕梧军出身,但是自从他回到凤京府,做的都是搜寻和侦查的工作,这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他也不负所托,隔了两天就查出了王舟的把柄。原来,这个“王舟”的本名并不叫王舟,叫黄方,真正的王舟早在三年前就病逝了。但这个王舟不是五城兵马司普通的军士,他是世袭的军士。按照祖制,世袭军户父死子替,如果没有儿子,那这个位置就应该被注销军籍。可世袭军籍和普通军籍有着天壤之别,单是俸禄就高出了一倍。这个王舟没有儿子,他死后,理应注销军籍,可是五城兵马司的堂官李顺才动了歪心思,让他的远方外甥黄方改名王舟,顶替了这个位置,至于他的俸禄,与李顺才平分。这个做法叫作“吃空额”,无疑会让朝廷多支出一笔银子。楚酌听了之后倒是颇为意外。本想打探些“王舟”的把柄,却没想到有了其他收获。他虽身为兵部尚书,但并不直接管辖五城兵马司的事务,这些小事他也管不过来。但他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手下。次日,楚酌直接派人将李顺才和黄方,也就是冒名王舟的那个人提到了兵部衙门。李顺才在五城兵马司提督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七八年了,想当年他刚升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楚酌才刚刚连中三元,入朝为官。哪想这才七八年的光景,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了二品大员,而他依旧还是那个五城兵马司提督。如今,他莫名其妙地被提来自家堂官的值房里,也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只能埋头跪在这个比他小了一轮的年轻人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卑职王顺才,叩见部堂大人。”旁边正是那个在比武招亲中夺得魁首的“王舟”:“卑职王舟,叩见部堂大人。”书办来给楚酌换了新的茶,楚酌端着茶盏,撇开浮沫,浅饮了一口,随后瞟了一眼二人。“你叫王舟?”楚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王舟”愣了愣,点了点头。“还是黄方?”两个人闻言,心里同时一咯噔。“王舟”急忙道:“卑职叫王舟啊,黄……黄方是谁?卑职不认识……”“还敢狡辩!”楚酌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茶盏摇摇晃晃,险些掉下来。“王顺才,本官问你,他叫什么名字?”王顺才也被吓坏了,黄方冒名顶替王舟已经三四年了,而且吃空额的事情也不止五城兵马司这一各衙门,他实在不知道楚酌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可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黄方这个名字,他也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得磕头求饶。“大人恕罪!卑职只是一时糊涂!大人恕罪啊!”楚酌见他已经承认了,神色也略微缓和下来:“陛下向来治军严谨,若是本官将此事上奏,你们二人的脑袋保不保得住,也并未可知。‘王舟’刚被选为长公主殿下的驸马,若是陛下知晓,真正的王舟早就已经去世了,你猜他会如何发落你?”两人一听,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不住地磕头。楚酌要的就是他们求饶害怕,他面色不改,淡淡道:“黄方,本官给你两条路。一条就是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