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阳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好笑,不就是领工资吗,搞得好像地下党接头,谋划重大行动一样。顿时促狭心起,忍不住道:“要不,咱们写个保证书,保证今天的事不往外说,人人签字摁血指印,跟小岗村一样?”“要写的,要写的,我来拟稿。”杨鹤连连点头,然后剧烈咳嗽:“咳……咳……”孙朝阳傻眼:“阿珍你来真的?”杨鹤:“阿珍?”蒋见生:“我相信大家的人品,保证书就不要写了。各位也不会往外说。”钱谁不爱啊,难道还会有人去举报,把自己兜里的钱交公,那不是傻吗?孙朝阳道:“确实没必要写,真写,等下摁血手印的时候要割手指的,以陈瞎子那眼神,搞不好割到自己大动脉。不像老杨,直接咳几声就有了,得来全不费工夫。”杨鹤摇头:“说得越发不像话。”孙朝阳今天领了一把现金钞票,感觉很不方便,哎,等下还有一千多块稿费,真怀念微信钱包和支付宝啊!孙朝阳《寻秦记》第一部六万多字,以千字三十计算下来,总共一千九百块钱。现在人民币最大面额是十块,就得一百九十张,揣包里挺大一坨,等下还得去银行存。除了工资,魏芳还给大家放了劳保。计肥皂两条,用薄油纸包的那种,四四方方,宛若板砖;线手套两双、毛巾两张、白糖二两、牙膏一管。另外,还有一盒《白雀泥》雪花膏乱入。魏芳喜滋滋道;“俺爹说了,单位福利好,让俺过来。俺当初还嫌弃是混合所有制,不是正单位,不肯来。没想到这里福利不但好,还好得很反动,我感觉像是进了特务机关。”杨鹤:“咳咳……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少说点话,我怕,咳咳……。”等众人离开,办公室只剩孙朝阳和蒋见生。老蒋点了根中华牌香烟,吞云吐雾:“朝阳,下个月的稿子准备好了吗?”孙朝阳:“早写完了,不就是六万字吗,分分钟的事情。就连第三卷,我也写了两万多字。这种通俗小说,不用考虑什么文法,顺着写,一味推进故事情节就好,快得很。”“那好,那好,如此看来,第三期《今古传奇》的稿子也有着落了。”蒋见生兴奋地搓着手,起身给孙朝阳泡了杯六安瓜片,还抓了一把这个年头少见的松子,问他来京城一个月了,上班还习惯吗,生后还习惯吗,妹妹读书还好吗?孙朝阳等了半天没听道老蒋说稿费的事情,心中拉响警报,暗道:姓蒋的,我忙得很。除了要给你干活,还得写稿,另外还要给妹妹洗衣做饭照顾她饮食起居,每天眼睛一睁就忙到天黑。你又不是瞎子,会看不到?鬼扯半天,不会是想赖我帐吧?这混帐东西有前科的,不能不防。看孙朝阳脸色难看,蒋见生道:“朝阳,你看吧,为了办这个刊物,我把老婆在武汉的房子都卖了出去,那可是汉正街的楼啊!咱们中国人,最注重的是房子,居者有其屋嘛!维持实现我的理想和抱负,我太太和岳母可说是倾倒尽所有,至今还住在单位宿舍,受尽世人白眼。一想起这些,我就心如刀饺,做梦都想着快点赚钱把房子给赎回来。”说到这里,蒋见生动了感情,眼眶微红:“天见可怜,让我遇到朝阳你这本书,让我把所有投资都拿回来了,总算没有辜负她们。否则,我也只有去跳玉渊潭死了干净。”孙朝阳越听越怒,姓蒋的果然要耍赖,他沉声道:“蒋总编,虽然我不认识嫂子,也不认识您的岳母大人,但我个人是很尊敬她们的,她们也当得起伟大善良的女性的称号。我想,在她们心目中,蒋总编应该是一位重情重义气一诺千金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了,稿费什么时候给我?”蒋见生一脸遗憾:“朝阳,如果我说钱都被我用来赎回房子,你能理解吗,你会生气吗,我会失去你的友谊吗?”孙朝阳如同被一记大雷劈中脑门,霍一声站起来,沉声道:“你已经失去我的友谊,外带信任,为贵刊供稿一事,我觉得应该重新斟酌。”忽然,蒋见生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孙朝阳怒道:“你笑什么?”“朝阳啊朝阳,别人说你君子爱财,今日一试,果然如此。”蒋总编笑得前俯后仰,须臾,才将一张纸条递过去,正是一张邮局汇款单。他说,这是《寻秦记》第一部的稿费,共计一千九百三十块钱。按照单位财务制度,都要走邮局汇款流程。不过,收款人地址留的是《今古传奇》社,先前老王送过来的。原来,川人诙谐,孙朝阳平时喜欢乱开同事玩笑,譬如给陈红军取陈瞎子的外号,故意藏人东西,让他一阵好找;看到老杨就故意大声清痰,勾引杨鹤同志咳嗽个不停。至于蒋见生这里,他除了香烟,见什么拿什么,见什么吃什么。他在社里可说是搞得天怒人怨。,!蒋见生今日开他玩笑,算报了一箭之仇。孙朝阳看到一千九百三十块钱汇款单,心中大喜,叹道:“自从来北京后,我就没有赚到过稿费,今天总算是赚到钱了。”一千九百三十块钱已经是一笔巨款,相当于普通工人六年的收入,换算成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起码三四十万人民币。有了这笔钱,不但自己的生活能够得到极大改善,很多事情也能够去做了。蒋见生还在笑:“朝阳,你现在还说我失去你的友谊了吗?”“刚才失去了,但现在你失而复得。”孙朝阳被蒋总编调侃了一番,心中不满,正琢磨着以后找什么机会把场子找回来。蒋见生又数了两张大团结递给过来。孙同志嘿嘿一笑:“补偿我的?那咱们的友谊升华了。”蒋见生:“不是,这是给你那朋友史铁森的,他不是帮我们卖给两天书吗,这是他的劳务费,咱不能白使唤人,劳动了就得给报酬。朝阳,我知道你经常骂我是奸商,我也懒得计较。反正就一句话,帮过我的,绝不亏待。”说起史铁森,孙朝阳才想起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是在写稿子吗?等有空了,我得去看看。天气已经热起来,史铁森装红茶菌的罐头瓶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生了霉,上面浮了一层白花花的东西,估计是不能再吃了,连罐头瓶子也不能要。已经是下班时间,孙朝阳站起身来,正要回家,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问,这里是不是《今古传奇》编辑部,孙朝阳同志是不是在这里上班?”孙朝阳听这个声音很耳熟,忙探头朝外看去,顿时惊喜:“周老师,周老师,我在这里。茅盾文学奖要下半年才发,你这么早就来北京候着了?”来的人正是几个月没见到的四川籍着名作家,周克勤。周克勤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朝阳,你就:()1981,文豪从返城知青开始